关灯
护眼
    茗城心下一惊,她忽地想起昨夜自己掌心间的那缕红黑光芒,还有脑海里混乱的画面,以及欲毁灭掉一切的恐怖念头。

    当她想问出究竟时,那红衣女子却化作一股血红的云雾,绕着她缓缓散去,周遭又恢复成开始的银雾、慌乱的厮杀、和刺耳的叫声。

    快速平复好心绪,茗城抵挡和躲避过几番袭击后,一跃跳上即将淹没影子的山头。在这一片高地,她能清晰望见大野泽方向,那天地间不断闪烁的金色、白色和紫色的光辉。

    七日,银烛所提到的七日,想来应该便是此时。

    她即刻屈膝而坐,腾开双手,在胸前拉开一团金色与紫色相缠绕的幽光,身下尘土飞扬的地面上,逐渐显现出红与黑相互追逐的法阵。

    ……

    大野泽湖畔四处,银雾更浓。

    湖泽边缘、青草地上,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不仅有数不清的天兵,还有残缺不全的活死人士兵。

    就在这片带着能迷惑人心的雾气中,还纵横交错着一道又一道密密麻麻的黑纹。

    神庭将他的帝台春挥纵到整个天地的每个角落,上面还缠绕着数十个无力挣扎的天兵。他轻捏手指之间,那些被死死困住的天兵便化作了一团烟尘,消散了神形。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草地上,胤昭狼狈而立,大口喘息,如玉的脸庞,横亘着几道细微血痕。

    胤昭向前踏出几步,血水自他铠甲间的血洞中涌出,顺着干涸的血痕,流过数不尽的伤口,最终滴落到草地间。

    已经七日了,眼下天兵死伤大半,若再不结束战斗,损失只会更大!

    他看了眼身后的翳风与南风。

    翳风同样是负伤难起,无力颓跪在地上,摇摇欲坠,仿佛连一阵微风都难再抵挡。

    而南风,作为凡人之躯,几天几夜的连续战斗,已令他精疲力竭,倚坐在远处的树干边上,靠着胤昭才张开的结界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对面,神庭仍是一脸得意悠然,一身白衣银甲,全身上下除了腰间两处细微血印,便再无伤痕。

    “胤昭,今日你会如百年前一样,输在我手中!”神庭的声音低沉又尖锐,神情兴奋又凶狠。

    “百年前……”胤昭想起当年那支自他袖中飞出的发簪,忽地勾起一抹不屑,玉笛滑落掌间,目中带怒,宛如一道九天明雷跃至神庭面前,“别拿那时候与此刻相比!”

    如今,唯有速战速决了。

    他纵出的玉笛俨然一条刺破银雾的白色巨龙,直逼神庭胸膛。

    “茗城让我向你问好!”言语间,带着几分张狂。

    这一重击迫使神庭当即卸下手中术法,并疾速退去,却仍避之不及。在那白光撞上他的身体时,胸膛处发出一声闷响,仿若整个脏腑都被震碎。

    神庭当空吐出一口鲜血。眼见白光再度来袭,他用尽全力落到草地上,却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帝台春力量包围。那些红与黑的微光在他落脚处旋转环绕,而后旋起腾天风浪,令他险些看不清周遭。

    他再度欲逃,那光芒与风浪却化作巨手,将他死死缠绕,与此同时,胤昭又是一记重击落下。

    神庭腾起双手之力抵御攻击。力量相搏之际,一股自天际俯冲袭来的黑芒撞击到他身上,同时,他耳边响起一个幽然的声音。

    “神庭。”

    眉间一扬,阵脚大乱。

    胤昭觉察破绽,翻身跃至神庭面前,以玉笛扬上当空,引来一道万钧雷霆,直直砸在神庭身上。

    霎时间,天地雷动,光辉散开。

    烈烈雷火在颓跪于地的神庭身上燃烧许久,他却还是勉强支撑双腿站了起来。直到胤昭举起玉笛欲给他致命一击、周遭光芒快将他吞没时,他却笑了起来,低声呢喃。

    “茗城……”

    胤昭全身一僵。

    神庭合上双目。苍白恍惚之中,他仿佛看到远处一个盘坐在地上、云淡风轻的身影。

    “神庭,”她微微一笑,淡然如水,“你可还记得柳致知。”

    他依然不喜欢那个微笑。但他已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痛楚,只是疑惑地走到她面前,拉开一如既往的邪魅:“茗城。”

    “今日,我想与你说说关于柳致知的过去,你的过去。”

    神庭的微笑忽然僵滞,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