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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苕华城外三里处,是一片白色营帐。

    此时天色既深,月及当空。

    茗城在胤昭穿好那身金色铠甲后,为他慢慢理好长发,随他缓缓走出营帐。

    帐外的翳风、上生、南风以及众天兵皆已整装待发。而司禄亦已于一个时辰前带着五千天兵奔赴祈福塔之下。

    “胤昭帝君,神庭已现身大野泽!”天兵拱手禀报。

    胤昭颔首,环顾众人,高声呐喊:“今日,我天界顺应天命,出兵讨伐神庭,必要铲奸除恶,还五界一个太平!”

    随后在众将士响彻天地的呼应声中,向茗城身后的云时再次叮嘱:“保护好她。”

    又在云时神色黯然地点头、扭头不去看他时,转而柔色看她。

    “等我。”

    茗城微微“嗯”了一声,目送他伴着潮水般的呼声,拂袖跃至队伍最前方。

    随即南风以同样柔和的声音对着白玉尘嘱咐:“照顾好自己。”并在白玉尘应过之后,恋恋不舍而去。

    茗城看着二人相互纠缠的目光,微微谑笑:“你和师兄这近半个月……”

    白玉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牵着茗城的袖角,羞红着脸垂下头。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茗城慢慢收回目光,向营帐侧方的一处山头望去,陷入沉思。

    悬钟是把双刃剑。

    那日他循着白玉尘留下的线索,追到风西城,告知自己神庭的那个身世之谜,又追着她的踪迹突袭胤昭,令其第三次毒发,想来便是要一边借以九重天之力除掉神庭,一边令胤昭战死在阵前,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可若翳风真是那背后之人,他会允许悬钟这么做么?

    那他与冥界沆瀣一气,又是为了什么?

    而悬钟下一步,又会在哪出现?

    ……

    待到子夜时分,满月高悬,大野泽的天空被一股银光照亮,那一周逶迤连绵的山川也隐没其中。

    那光芒持续了一刻钟之久,散尽之后,整个苍茫大地陷入短暂沉寂,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恐怖的嘶吼声,如同无间地狱中的恶鬼咆哮,令人不寒而栗。

    帐前的天兵们纷纷握紧手中兵器,迎向声音来处,严阵以待,周遭却始终只有一片死寂。

    茗城与白玉尘站在帐前的台阶上,神色凝重。每当大野泽上空亮起一道道白光,她们都会踮起脚尖,用力向前眺望,仿佛再高一点点,便能看清阵前局势,仿佛那每一道光辉,都代表着生死一决。

    没多久,便有伤兵陆陆续续被扛着、背着或是抬着回到营地。他们有重伤呻吟的、血肉模糊的、肢体残缺的,甚至是已没了气息的。随后,又有无数新兵如潮水般涌向集结地,奔赴前线。

    一时间,整个营地都被绝望嚎叫声、痛苦呻吟声和颤抖呜咽声淹没。

    慌乱之中,云时忙着搬运伤兵,月见在伤兵之中跑前跑后,茗城与白玉尘亦是力所能及地打着下手,白皙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茗城低头看着那些干透后又重新染上新鲜血液的双手,又看向腰间沉寂的天玺,心中苦涩难耐。

    倘若她还有昔日的法力,或许能够与他并肩作战,共赴前线杀敌,而不是这万般无奈地苦等,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流逝尽去,最后只能无力地为他们诵吟《往生咒》。

    眼见三日过去,伤兵越来越多,伤势越来越惨烈,茗城焦心更深。

    在南风有气无力地赶回营帐,向她们简单讲述了前线战况,并为她带来胤昭正全力对抗神庭的消息后,她才有了些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