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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的苕华城上空,晴朗得没有一丝云。与风西城的严寒不同,苕华此时虽也是冬季,却是如春日般温暖。

    当胤昭带着茗城落定在梅影客栈的庭院中时,她那凡人之躯因未适应这种遽变,身上的寒凉感又略有发作。

    在众人在得知二人已行过成婚礼后,也各自表现出不同态度。

    南风与白玉尘对茗城所做的一切讳莫如深,也了解她此心已定,已无法再横加阻拦,唯有默默祝福支持。

    云时对此虽感到凄恻失落,也知晓兵行险招的后果,但以他如今的身份,也唯有缄默,并在自己离去前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尽可能地保护她。

    月见、上生、司禄虽也知晓帝君与上神昔年的一段过往,却也不知其内因,此番上神却以自身之力助帝君归位,他们除了钦佩,也同样惋惜。

    至于红莲,自他们二人去往阅茗堂的第二日,便已消失无踪,至今未再出现过。还有一直不明悲喜的翳风,经此之后,于茗城更是避之不及。

    时至傍晚,茗城与自后门归来的翳风,终是狭路相逢在水廊之中。而翳风本是要颔首而去,却被坐在美人靠上的茗城高声叫住。

    “翳风帝君今日出战,定能旗开得胜!”

    翳风定住脚步,回身审视这位凡人上神。她此刻气息尤显虚浮,说话时还会带着些细微粗气,显然已是近乎枯竭。只是那眉宇之间的精锐,却令他很不舒服。

    “上神仿佛等了本君许久。”他微微向四处环顾,“胤昭没有陪着你?”

    “他与上生、司禄正在讨论军情。”茗城从容道,“翳风帝君此次指挥战役……待到得胜归来时,当居首功。”

    “上神协助胤昭顺利归位,同样功不可没,届时九重天亦不会忘了此功。”深邃的黑眸子望向池塘深处,“上神如此辛苦等本君……便只是为了说这些?”

    茗城拉开一抹了然于胸的淡笑,端详翳风脸上的深沉:“茗城尚且记得……在九重天初次见面,帝君曾唤我……妖女。”

    深眸微闪,随即黯淡。

    “如今何故突然改口了呢?”

    谈话间,胤昭已赶到水廊尽头,靠在墙后,时刻关注着里面的一切。

    “上神身份今时不同往日。”翳风幽幽道,“本君岂敢辱没九重天的功臣。”

    “前日在阅茗堂,我们遭到了悬钟伏击。”

    “噢?”翳风转而看她,面色虽然从容,却自内向外透着寒意,“但看你二人并无大碍,想来那悬钟也没得到好果子吃。”

    “可我带胤昭去阅茗堂一事……只有梅影客栈中的几人知晓,南风、云时、玉尘、月见、上生、司禄、红莲还有帝君你。”

    茗城眸色垂沉,隐没在阴影中:“到了阅茗堂,我亦是马不停蹄地便布上了结界,按理说,我们的行踪该是密不透风的,可悬钟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上神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个内奸?”翳风依然面不改色,“看来,本君得寻个时机,好好查探一番。”

    “红莲最近去哪了呢?帝君可曾知晓?”她故作姿态地四下张望一番。

    翳风冷哼:“这本君还真不知道——莫非她便是那个内奸?”

    “若她是内奸,那她又是受谁指使呢?”眸中光芒锐利,“有件事,自初次见翳风帝君时,我便好奇——帝君的佩剑,春华剑……”

    他依旧不动声色。

    “那剑锋顶端,为何会有一块细微的缺口?”

    “昔年征战时,被妖王獠牙咬碎……这缺口,不足为惧。”而后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大军已集结完毕,本君该启程了。”

    才迈出一步,又伫足定声道:“上神,有些事不要太过细究,否则伤人伤己。”

    她抬起头,将眸间的锐光驱散,展开温和笑意:“多谢帝君提醒。”

    当翳风的身影消失在水廊中后,胤昭随即自走出,步及她面前缓缓蹲下身,紧握着她微凉的双手,望向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怎么忽然想到寻翳风谈话?”

    “胤昭,你还有多久出发?”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望向天际,晚霞斑驳处。

    “差不多半个时辰。满月之力在子时最盛,所以我要在戌时前赶到阵前。”

    “我要与你同去。”在他即将露出坚决反对的表情时,柔色看他,“我这里有一个神庭的秘密,是能击败他的关键。”

    抿起嘴,死咬朱唇:“前日……我遇上的不是打劫的小妖……”

    “是悬钟。”胤昭面色阴沉,语气微嗔。

    “但是我发誓,我没有跟他动手!”

    “放出消息的人是你吧?”他阴郁的双眸散发着焦急,“你可知,万一昨日我未能顺利归位,将会有多危险……”

    在他的满腹怨念中,她的吻轻轻落下来。而这一吻,虽同样令他沉沦,却让他越发忧心。

    回身注视他时,语气依旧轻柔平静:“没有万一,胤昭。”

    他终是叹了口气。对于她,他总是充满无奈:“茗城,为何你总要将自己送入重重危险之中……诚如神庭所说,你的心思真的太多了!每个人都在你的算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