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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婵哆哆嗦嗦地拿出了义渠的照身帖,说是来大梁做兽皮买卖的,禁卫军板着的脸总算松弛了,有惊无险。

    “军爷,这好好的,干嘛这么兴师动众地查照身帖啊?”见禁卫军挨个查看了毕氏和白莹的照身帖,翟婵心惊之余,一边收起照身帖,一边问领头的那个校尉。

    翟婵有一张迷人的脸,校尉看着她,咧嘴笑了一下道:“没办法,马上就要过年了,大梁肯定要清理一番的,以防不测。请见谅。”

    “是这样啊!应该的应该的。”翟婵忙不迭失地道,给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

    他看了一下房间,转身出了房间,对候着的禁卫军道:“我们走。”

    白莹上前默默地关上了房门,回到桌前拍着心口道:“好吓人哦。”

    房间里的人谁也没有搭理她的话,都愣愣的,也没了喝酒的兴趣。

    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检查是不是姬遫安排的?翟婵的心“咚咚”乱跳。

    屋子里寂静了下来,就听无忌张着嘴“啊啊”的声音响个不停。

    毕氏见他手指着桌上酒壶里的酒在“啊”,疑惑地问他道:“你要喝酒?”

    他连连点头。

    于是,毕氏用小调羹舀了一点酒小心地喂到无忌嘴里,随后拿着调羹,等着看他龇牙咧嘴。

    但是,她失望了,无忌只是砸咂嘴,又冲毕氏张开了口,还要喝。

    毕氏惊呆了,惶然地看着翟婵,不知所措。

    无忌很急切,“啊啊”地催她,很喜欢酒的样子。白莹很惊讶,用手去测试他额头的温度,怀疑他发烧了。无忌用力地趴下了她的手,一脸不屑的神情:开玩笑,他的老爹可是一个会喝酒、善搞恶作剧,还喜欢白嫖女人的坏蛋,作为他的儿子,遗传这些坏的基因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这点酒算什么,太不过瘾了!

    瞧着他的馋相,毕氏、白莹乐坏了。

    翟婵木然地想着心事,没有与她们一起笑。

    禁卫军的出现,给了陷于浑浑噩噩中的她突然一击,她惊醒了:是她们离开大梁城的时候了。现在留在大梁城除了危险,已经没有意义。

    当即,她们离开了客栈往沙海城方向,一路西去,打算经过韩国的巫沙城,西渡河水再进入魏国的刑丘,翻过王屋山,到皮氏城后北上去北屈城。

    天很冷,翟婵她们都裹上了厚厚的皮毛长袄,车厢里还搁了一个取暖炉烧炭取暖。这么一路朝北屈城走,应该不会被冻着。

    几日前,翟婵以雇车的名义向大车行打探了前往北屈城的行车路线,最后以一副嫌价格太贵的神情悻悻作罢,在车行人鄙视的目光中满意地回到客栈。

    她原计划就是去北屈城,虽然出于对姬遫的愤懑绕了一下大梁,却也歪打正着地摆脱了旻蕸的追踪。

    她选择的是经沙海城、巫沙城、刑丘城、沿轵关陉过轵关,到皮氏城后沿西河北上的行车路线,估计有一千里地。但是,到王屋山轵关前的路直到都是盆底和丘陵,是可以快马加鞭的。

    只是今天出大梁晚了,耽误了时间,当天是赶不到沙海城了,只能借农舍歇息。

    随后一连走了好多天,经过巫沙、刑丘、翻过王屋山以后,她们到了女乾,距离皮氏还有一百卅多里路。

    女乾城属于韩国,是一座山城。进城以后,天已经黑了。他们进了一家大车铺,开了两间房,简单吃了点晚餐,然后就睡了。山路崎岖,而且是冰雪道,她们累坏了。

    天刚麻麻亮,一阵阵的嘈杂声,就从房间的窗户外传了进来。

    翟婵被惊醒了,她坐在炕上,悄悄探头看了一眼炕边上墙窗户外面,只见街道上人流如织,狭窄的道路两旁摆上了许多摊子:摊主大多席地跪坐,面前铺开一片麻布,或者是放着一个大簸箕、箩筐,也有直接以板车面为柜台的,有的是摆着担子,各自摆上要出售或者是交易的东西,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有卖门神春联窗花和“福“字年画的、有卖皮货的、有卖山珍野味的、有卖牛羊肉的、有卖猪肉的、有卖糖果花生瓜子的……摊点挨着一个摊点,一溜瞅不到头,以卖各种年货的为多。

    她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年前的集市,山里人来赶集的特多哦!

    睡不着了,她干脆穿起了衣服。

    无忌还在酣睡。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寻思也该给他扯一身过年的新衣服了。

    毕氏和白莹也醒了。

    吃过早餐,她们出了客栈赶集去了。

    果然像翟婵所看到的那样,人可真多!都是些从四乡八邻赶来置办年货的山民。他们说笑着,肆意在各摊位间穿梭,摩肩擦踵,你挨我,我靠你,挑选着中意的东西。

    她们也挤进了人流中。

    天很冷,翟婵想找卖皮草的摊位买几件皮草。

    她看了一件皮袍,黄赫相间的貂皮,皮毛铮亮,是上等的皮草。正待与摊主议价,集市人群突然混乱起来,一阵鸡飞狗跳,地上摆摊的和买货的人顿作鸟兽散,慌忙地往道两边急避。

    翟婵正纳闷,一匹黑色的马从集市外朝呆立在道中间的白莹和无忌狂奔而来,后面有人紧拽着缰绳大叫:“马惊啦!马惊啦……”

    白莹正陪着无忌饶有兴趣地看门神画贴,听见喊声本能地往翟婵身边回走,正走在道中间,却不料黑马已经冲到了跟前。

    眼看着就要撞上无忌了。

    翟婵脸刷地一下白了,意外突如其来,她懵楞后绝望顿起,凄惨喊了起来:“无忌……”

    白莹颤栗着用双手死死地护住无忌,眼看着狂冲而来的黑马迎面撞来,她吓坏了,情急之下她采取了鸵鸟应急方式,转身用背脊面对黑马,听天由命地不去看它。

    说时迟那时快,黑马已经冲到了白莹背后,见她没有避让的意思,它愤怒地嘶叫着将两前腿躬曲、前身腾空而起,两只铁蹄像两只铁锤似的朝白莹背后砸了下去。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惊呆了,瞅着马的两只铁蹄全都懵逼了。

    眼看惨剧不可避免,忽然间一个身穿黑袍的侠客飞也似地窜出,他伸手朝白莹背后猛推一把。白莹吃不住劲,踉踉跄跄地往前挪了几步,朝地上扑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黑袍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转瞬间,马蹄已经落地。黑袍人也已经挪腾到马头则面,他左手一把抓住黑马马嚼子边上的缰绳,右手啪地一下击打了一下马的耳朵根。那黑马应该感觉很疼,它“嘿嘿”地嘶叫着,右蹄刨了几下地、不甘却立刻老实了。

    黑袍人上前扶起了白莹。白莹疼得脸变了型,龇牙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