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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蕸判断,翟婵显然清楚是有人在存心在陷害无忌。因为无忌是悄悄出的院子,而且头发被割得乱七八糟,整个脸、头上和身子被黄泥抹了个遍就是证明。

    只是她没有证据确准认定是谁干的。

    旻蕸很惶恐,翟婵一定对自己心生疑窦,从无忌对自己的态度看,自己显然是最可疑的人。

    而且自己在井边洗菜,无忌出院子她应该是能见到的。可是,自己坚持说没有看见,难道自己就不能去茅厕么?虽然这有“此地无银三百两”嫌疑,可是也不能就此认定自己看见了什么吧?

    果然,翟婵只能对她们两个丫头发了狠话:以后不管谁出院子,必须有第二人在场,出门后立即插上门栓,回来敲门。

    “诺。”她们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麻烦的是,此后翟婵明显地多了心眼,无忌的活动范围须臾不离她的视线。

    而无忌此后再也不愿意与自己亲近。自己只要碰他,他就会大声的哭喊,嘶叫,让她尴尬又恐惧。

    而翟婵那瞥人的目光毒毒的,让旻蕸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这个刺青又出现了,而子青却极力否认,不承认他是无忌。

    她心里感觉很好笑,难道自己还不能辨别刺青的纹饰是改刺过的么?

    转念觉得,现在楼庳不在洛邑,无法在楼庳面前指认子青就是无忌。况且,自己的金子很可能被乔诡做局吞了,她还必须仰仗子青找回自己的金子。而在楼庳回洛邑之前,让乔诡察觉子青的真实身份是不妥当的。于是,她决定顺着子青的否认,暂且在无忌面前装傻卖疯,等楼庳回到洛邑后再做计较。

    看子青惬意地靠在自己身上喝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她先前还怀疑子青是装的,对他抱有很大的戒心。

    可是,子青果真喝完了罐子里的酒,惬意地靠着自己肩膀在马车厢里睡着了。

    这个样子的表现,应该是子青确信他的解释释疑了自己对他胳膊上刺青的疑窦,对自己放下了戒心。

    她也放心地打起瞌睡。

    其实子青根本就没有睡着过,一直在防备杏蒾突然改主意,对自己采取袭击行动。

    毕竟,刺青的破绽是如此的明显,她如果害怕自己对她采取行动,一定会先下手为强的。

    他记得在仙池城的时候,他被一个丫鬟带出院子去菜市场玩。在脸上、身上涂满黄泥后,他骑着树丫在街上跑了起来。

    那是他第一次在街上撒欢,跑的很疯。

    等他走累了,回头张望,已经不见丫鬟的身影。他转身往回走,还是没有发现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从未想到丫鬟会丢弃他,更没有想到丫鬟会有害他的心,他以为丫鬟就是在逗自己玩。

    想着不见了娘和姥姥,碰上夜月狼就完蛋了,他有了恐惧。他极力地控制住恐惧,没有让自己哭。他知道怕是没有用的,必须找回家去,必须回到翟婵的身边去。

    出了菜市场,他感觉累极了,就爬到街旁停着的一辆板车上,想躺下息一会,没有想到这一躺就睡着了。

    板车的主人是一户猎户,胡子拉渣的,他提着一个箩筐从菜市场出来。见一个孩子在他的板车上的睡着了,惊奇盯着看了半晌。随后他把无忌抱了起来。

    无忌一下子惊醒了,猎户打量了他一番,将他放在了箩筐里。箩筐里有一只没有卖掉的大野兔,无忌坐在死兔身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他坐在板车上,把马赶上了街道,往城外走去。

    出了城后,他回头冲着无忌乐呵地笑了起来,道:“孩子,你是谁家的啊?”

    无忌看着他,张嘴“哦哦呀呀”地说了起来。

    但是,他看着无忌挠了挠头,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

    继续赶着板车踢踢踏踏地走了一会,他开口道:“孩子,我们这儿有独狼,叫夜月狼,很凶残、很狡猾。县衙大人说了,每个猎户都必须去打狼,打死了狼县衙除了免税赋,还有奖赏。可是,夜月狼很厉害,不好打啊。”

    夜月狼确实厉害,想起它能啃断车轴的尖尖大牙,无忌眼睛里有了惊恐。

    他撇了无忌一眼后转过头去,道:“有句话你听说过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老爹让我去套狼,可我婆姨又舍不得孩子。我想,你睡在了我板车上,就说明我们有缘,你就是我的孩子了,我就用你去套狼吧!我有两个孩子,比你大几岁了。你若没事,我就把你送回来。不然,我就将家里的一个孩子当着你,送还给你的爹娘。”

    他又回头瞅了无忌一眼,见他直噔噔地看着自己,不哭也不闹,顿时心虚起来,扭回头自顾地赶起了马。

    无忌吓楞了,自己成为狼的诱饵?会被它尖尖的大牙啃咬?

    自己随翟婵来仙池城的山道上曾经遇到过月狼的袭击,它凶狠地啃咬马车轴,差一点就啃断了,若不是自己将在道上吃的羊肉扔下马车给它吃,免不了车毁人亡。从此以后,他很恐惧月狼。

    他眼睛始终盯着猎户,这个人要把自己当着套狼的诱饵。如此,自己会被狼吃掉的,至少会被狼啃咬……想起狼能啃咬车轴的大牙,他害怕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吓坏了,他知道狼的凶狠,自己绝不能去喂狼!

    他没有哭泣,翟婵一直让他做青赤蝉,现在他明白翟婵话的意思了,就是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他屏气息声,趁马夫埋头赶车,手脚并用地爬出了箩筐。

    猎户没有察觉,马“得嘞得嘞”在走。

    他没有犹豫,立刻滚下了板车,脑袋磕了一下,屁股很疼。

    怕猎户发觉自己逃跑了会回头追来,无忌忍住疼,连滚带爬地往躲进了路边的玉米地里。

    板车终于走远了。

    他沿着来路拼命地往回走。这里是荒郊野外,也会有狼的,他很害怕,他不想成为狼的食物。他一直在往前走,走不动就爬,走走爬爬,直到半夜才来到城门下。

    但是,城门已经关闭了。不过,这里不会有独狼来,他放心了,在门洞里卷缩在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