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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中倏的飞来几块石头,砸向最先冲往食物的那几人,一群流民鱼涌而来,又重新围住了这片场地。更有一些面容麻木枯朽的半大孩子直接冲向篝火,争抢那只羊腿。

    张角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跑到两个孩子身边抄起就退到于吉身后。在他看来,这些来抢食的半大孩子有些眼睛通红,双颊泛黑,伸手时看到他们的指甲也漆黑一片。分明就像是曾经的瘟疫。

    是了,曾经村子里也有人染上了这种病,几天内都相继暴死而亡,所幸他们的屋子被村正下令烧毁,这才没有太多人被感染。想到这里,张角越发紧张了,他扯了扯于吉的袖子,嘶哑的开口道。

    “师兄,他们…他们染上了…染上了瘟疫…”

    “无妨,你且看着吧!”于吉哼了一声,喝了一口酒,并没有理会。

    “你把他们藏哪了!?”带头来的那个干瘦汉子眸子一缩,冲马元义大吼道。

    那十几人齐惊。自一踏进这篝火的范围,就看不到了张角四人。怎的那四人一下便平白消失了,于是便紧张的朝柳林附近张望。

    “他们看不见我们?”张角诧异了一下,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因为他看到一只羊腿在很短的时间被那几个半大孩子撕扯分开,竟也不顾滚烫,各自冲向流民群里,被各自的大人围住了。

    “马兄弟,对不住了,我们可以帮你挡住这些人。”流民群中也站出四名汉子,面带愧疚,朝马元义拱了拱手。站在马元义的背后。也有一些流民站在了那十几个汉子背后。

    这就是流民的生存规则,哪里存在什么人性和道德,有的只是野兽般的凶残和狡诈。这里站的的大多流民都曾受过马元义的帮助。若不是他冲校场的时候带头掩护了大部分人,也不见得能活着走到这里。还有些人身上有伤,要不是马元义将自己的袍子割碎为这些人包扎,早已成了乌鸦或野兽的食物,化为路边的枯骨。

    “你们!…真是狼心狗肺!”马元义愤怒的看向走到那带头的汉子身后那群人。

    “你肯定还有些食物!甚至都到这里了,还有羊腿可以吃,你这见死不救的畜生!分明是你心如铁石,还有脸指责我们!”一些人大叫,甚至他们身上有些还有着马元义的衣服布条包扎着伤口。

    “嘿嘿,赶紧把孩子和你剩下的食物交出来吧,我知道你把他们藏起来了。看在你曾帮过我的份上,我们不杀你。”带头那名精瘦汉子眼看自己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眼里的凶芒也越来越厚,沉声说道。

    “你做梦!”马元义急了,挥刀向这人砍去。可刚踏出一步,腰间突然一紧!背后站着的一个汉子出手了,可捅向的确是马元义。其他三人面有不忍,却也没有阻止。

    哗!

    从篝火里突然不断走出了无数火影,像是浴火的鬼混包围了那名偷袭伤人的汉子。

    “啊……!”一个活人瞬间成了焦尸,甚至只来得及惨叫一声,

    众人面色煞白,甚至连逃跑都忘记了。惊恐地看着从阴影走出的于吉。

    于吉坐不住了,他也没想到马元义会被刚投诚来的汉子捅了阴刀。他怒不可遏,从阴影走出,并逐渐从佝偻的老农样子变成一个俊朗挺拔的中年人。

    于吉左手托举着一把跳动的火焰,那些从篝火走出的火影像是朝圣一般走近了他附近。他右手又是一指,一团绿光从他指尖飞出,这片柳林瞬间像是活了过来。

    柳枝纷飞而出,将那十几人牢牢捆住。

    “哼!”于吉负手而立,怒哼一声,愤怒的看向那十几人。

    “仙人!有仙人!”周边观看的人吓得齐齐匍匐在地。连刚靠拢去对面想行凶的几个汉子也急忙跪倒在地,不敢抬头,身体抖如筛糠。

    “您…真是仙人…”马元义也呆住了,他之前以为面前的人最多是会些术法的方士。现在却也吓得不轻,连腰上泊泊冒血的伤口也顾不上捂着了,跪伏在地。

    张角也从阴影走了出来,内心五味陈杂,苦涩的摇了摇头。身边两个小孩也小脸煞白,各自死死的抱住张角的两只大腿不撒手了。

    “师弟,你觉得,这些人,该怎么办?”于吉也不再理睬跪下的众人,转头看向张角,目光被周边的火影照耀的明暗不定。

    “师兄…救救他们吧…我觉得他们很多人,都只是为了一口吃…”张角想要为这些人辩解,可想到他们之前做的事情,一开口就显得有些无力。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了。而后紧抿嘴唇,泪眼模糊得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于吉。

    “唉…”于吉叹了口气,左手一挥,那些人形的火光便消失不见了,整片天地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