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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杜衡轻笑,将毛笔放回笔架:“当然是为了节约时间了,出去巡查费钱费力费时间,哪有直接给你用点刑来得快啊。”

    钱征重重地喘出一口气,沉声道:“我宁死不被背叛道主。”

    “啧,那没办法了,看来从你这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柳杜衡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钱征,阻挠锦衣卫办案,私铸伪币,意图谋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够判你个死刑的了。”

    钱征呆呆地张着嘴,听见最后几个字后猛然脱力向后倒去,随即破声大嚎:“不……不!我没有!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柳杜衡置若罔闻,他径直走到钱征面前蹲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看着他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求生欲望,柳杜衡一字一句道:“你是喜欢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啊。”

    钱征瑟缩着身子,用仅有的理智喃喃道:“你不能随意处置我……有权处置我的只有圣上……圣上!”

    柳杜衡皱了皱眉:“你当你还是侍郎大人呢,钱征。”

    柳杜衡一把抓起钱征的头发,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两只好看的桃花眼中杀意尽显:“你现在只是一只蝼蚁,我想要你的命就有千万种办法,用不着任何人同意。”

    钱征颤抖着看向柳杜衡的双眸,里面倒映出钱征的破败不堪的影子。

    “活,还是不活,说,还是不说,全在你。”

    钱征猛然被眸里影子烫伤,他蜷缩着崩溃了。

    “说……我说……我不想死啊!”

    柳杜衡满意地勾起唇角,缓慢站起身来。

    “我……我只知道……他们有一座仓库……”钱征哆哆嗦嗦地说着。

    “干什么用的?”

    钱征慢慢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权利进去……”

    柳杜衡极为不满地“啧”了一声。

    钱征下意识地将身体蜷了蜷,五官再次扭曲在一起,嚎叫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林堂从来不让我进去!”

    柳杜衡想起来,那个手腕上有胎记的男人就是林堂。

    “仓库在哪。”柳杜衡沉声问。

    钱征闻言皱了皱眉,两只眼眸撇向侧下方,思考着这一问题的答案。

    “在……渝都……商路……”

    柳杜衡大惊。

    渝都地处内陆,位于整个渝国的西北方向,因此渝都通往各个方向的商路众多,但能在商路上有一座仓库而不被人发现的,只有通往西域的那条胡路。

    渝国与西域的商贸往来极为频繁,因此在各个重要节点上都建立了大型的仓库群,林生只需要在里面随便买下一座,谁都不会起疑。

    “你们在和西域人做交易。”久不说话的江户忽然沉声道。

    钱征下意识抬起头对向江户,慌忙地摇着头,急切撇清自己的关系。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这些……林堂对我不信任,道主也从来不让我参与道中之事,除了当时督管渝都的铜矿,我对道中的事知之甚少。”

    柳杜衡眯了眯眼睛,垂下目光看向钱征靴上的芍药花。钱征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连忙将脚往后藏了藏。

    “我记得,林堂的衣服上也有这样一朵芍药花。”

    钱征慌忙道:“是是,这花是道主的心腹才有的,极为难得。”

    柳杜衡冷笑一声:“那看来你对于林生来说也十分重要啊。”

    “我……不知道,”钱征闷闷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愤,“连杨孜都不算道主的心腹,我又能算得了什么。”

    钱征颤抖着手抚摸着那朵妖异的花:“我本是不受重视的,可从渝都逃生后,道主却派林堂把我接到了雁江,我以为道主要杀我,可他却夸赞我有勇有谋,能活下来实属不易,就让我接管了使者的工作,还赐给了我这朵花。”

    提起林生时,钱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仰慕般的微笑,这让柳杜衡觉得无比恶心。

    看着钱征这幅样子,江户没由来的忽然想起来杨孜。

    世上之人终其一生,也许都只是在等待一个肯定自己的救世主而已。

    可杨孜和钱征终究还是被自己的救世主当成了一枚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破棋子。

    “渝都的铜矿在哪。”

    “没了,”钱征叹了口气,“渝都的铜太过匮乏,质量也不好,没多久就被道主废弃了。”

    “那你那也到底为何去户部。”柳杜衡问。

    钱征想了想,低声道:“那日在铜矿中,林堂突然说道主命要我去户部内找账本,我便去了。”

    柳杜衡哑然。

    锦衣卫封锁户部一月而不得账本,哪里是钱征一晚上能找到的,看来林生想除掉钱征的心思从那时就开始了。

    钱征呆坐在地上,鼓起勇气问道:“柳……大人,我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那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柳杜衡勾了勾唇,伸手意味不明地拍了拍钱征的肩,大步向外走去。

    钱征望着柳杜衡的愣了愣转过头来直直看向江户,眼神间迷茫惊慌。

    江户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淡淡地说:“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你们误入歧途,就该想到有此一日。救世主之所以被称为救世主,是因为他无私救世,而不是打着救世的名义骗取人的信任为他做肮脏不堪的罪孽。”

    “而你们,只是他私心下控制的傀儡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