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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确定情侣关系却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的关系,被世间称作“炮|友”关系。

    我和直哉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但这个称呼不算特别准确,因为比起“友”,大多数时候我们更像是敌人。

    这并不奇怪,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种自大男人,而我,则是他最为鄙弃的没教养的放荡娘们。

    然而水火不容的我们两个,却从高专时期就一直保持着关系了。说起来还真是件奇怪的事情。

    我出生于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咒术家庭。由于血脉稀薄,已经连续三代没有降生过身具术式的孩子。所以当我出生时,对家中的老人来说,那简直就是桃太郎从桃子中蹦出来一样的惊喜。

    虽然我的咒力量平平无奇,术式更是没什么价值,但他们还是把我视作全村……啊不全家的希望。

    可惜事与愿违,大概是因为被溺爱着长大,我逐渐变成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老辈们提起便会捶胸顿足的熊孩子。

    要说有多熊呢,也没有多熊。只是比起去做咒术师,更想去做个摇滚歌手而已。

    反正咒术界人才辈出,我这种平庸资质的人多一个或是少一个都无所谓。我也没什么拯救他人的伟大使命感,我更想用我的破铜锣嗓子去撕碎他们的耳膜。

    幸运的是,二十七岁的我确实实现了儿时的梦想——由我担任主唱的乐队蒸蒸至上,即将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

    不过,可能我骨子里还是不够摇滚。我没有魄力与家庭决裂,所以同时还在做着咒术师的工作。

    我从小就是个半吊子,所以那时才会在中学毕业后按照他们的安排,进入了京都咒术高等学校,然后遇见了直哉这个倒霉男人。

    要是我当时去的是东京分校,应该就没之后的这些屁事了。

    咒术师大多是些个性鲜明的人,其中也不乏怪胎。所以我以为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也会包容许多,却忘了里面也有不少世家子弟。

    和我同一年入学的直哉就是典型。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被他那俊秀的面容骗住了。

    但在同一个教室共处了五分钟后,我感到自己积累了整整五百年的烦闷。

    那时他也才16岁。从他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世家恪守礼仪,但骨子里非常傲慢无礼。

    他像打量着玻璃窗里的猩猩那样,少见多怪地将坐在旁边位置的我上下一番。

    我毫无怯意,大大方方地被他扫描。因为就算是猩猩,我也是最漂亮的母猩猩。

    “你是什么来历?”

    他问我,一脸的不屑。

    我白了他一眼,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与身份。

    “从没听说过。”

    高高在上的少爷显然没听过我的十二线家庭。

    “那您又是什么来历?”

    我问。

    “你没听说么?禅院直哉。”

    ……真是令人不快的语气。

    出生在咒术家庭里,我当然对禅院家早有耳闻,深知那是何等历史悠久而实力雄厚的家庭。能够和其中的一位成员,而且还是直系成员成为同窗,确实让我感受到了些许冲击。

    但我对他毫无兴趣。

    “噢!禅院啊……”

    我故作惊讶地重复一遍。

    “对,禅院。”

    他点点头。

    我转回去,不再搭理他。

    但他大概是看我非常不顺眼,一定要隔应隔应我。过了一会儿又听他说。

    “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还适应这里的气候么?”

    ……欸?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我感到疑惑。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位京都少爷的说法风格有多阴损,毫无防备地掉进了他挖好的坑里。

    “挺适应的。”

    “哦?看你穿得这么清凉,我还以为是怕热呢。”

    “……哈?”

    “还是说,是希望男人多看看你呢?”

    我攥紧拳头,勉强忍住了把他那张俊脸锤凹的冲动。

    恼火之余,我在想,这人究竟是哪个世纪的老古董啊?

    我只不过是把胸口的扣子打开几个,裙子挽上去了一截,多打了几个耳钉和唇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