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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颂被一股大力拽出了窗口,脚下刚稳就急忙转过身,伸手拉还被困在里头的母亲。

    被救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然而也就在这短短的十来秒里,滚滚浓烟已经灌进了会计室,这间被烧得四壁漆黑的屋子很快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陈颂庆幸这施救来得及时,要是再多呆一会儿,指不定会落个一氧化碳中毒的下场。

    “颂丫头,你这是抱的什么东西?”李婶子很快就注意到了陈颂怀里那件鼓囊囊的棉袄。

    “这是财务室里的,我妈说肯定是重要东西,就叫我捡出来了。”陈颂边说边摊开棉袄。

    李婶子打量了几眼:“财务室里的肯定是账本儿,我这就拿去给王会计,你们娘俩快去打水洗把脸,瞧把脸上脏的,都能当黑板画画儿了!”

    话没说完,已经有好几个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行,”陈颂把那叠账本原封不动抱回了怀里,“我听说火场里救出来的东西是要交给警察的。”

    “胡说什么,不能交给警察!”一个穿军旅大棉袄的中年男人三两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刚喊完这一嗓子的尴尬,张了张嘴,急忙解释,“这……这是厂里的账本,哪轮得到警察来管?你赶紧给我,我还等着清点数目呢!”

    丁卉芬直摇头,显然把陈颂先前说的话听见了耳朵里:“不行啊,王会计,这么打紧的东西,我还是亲手交给厂长的好!”

    “是啊,人多手杂,万一传丢了弄坏了,我妈可就说不清了。”陈颂补充了一句。

    “坏什么坏,这不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吗?”王会计说着,不由分说地夺过一本翻了起来。

    陈颂瞧见他翻得手指头直颤,心里已是明白了八九分,伸手朝他身后一指:“警察来了!”

    王会计吓得一哆嗦。

    陈颂立马抢过他手里半焦的账本,往后躲了躲:“王叔,我刚才看见你在库房后门晃悠了好几圈,手里还拿着一盒火柴,这火该不会就是你放的吧?”

    “胡说八道!”王会计嗓门很粗,喷溅的唾沫星子险些飞到陈颂脸上,“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拿火柴放火了?”

    “对,我好像是看错了,”陈颂漫不经心地点头,并没被他的样子吓到,“你拿的貌似不是火柴,而是打火机。”

    这前半句听得王会计心里的石头哐当落了地,这后半句听得王会计像是被那块石头重重砸中了脚趾头。

    “乱讲什么!我从不抽烟,我……我哪来的打火机?”他嗓音不由拔尖。

    “王会计。”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高声辩解。

    陈颂如水的眸子微眯了一下。

    来的是闫厂长,闫国涛。

    这人个子不高体型偏胖,五官没有哪一处不粗犷,偏偏一双眼睛很细长,眼皮上浮着一层褶皱,像是从冷掉的米粥上舀起的油皮。

    “小丁啊,”他打着官腔开了口,“你从火里拿出了账本帮厂里挽回了损失,这是好事,可你不能仗着有功劳就冤枉工友啊,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嘛。”

    丁卉芬到底不擅长解释,听了这话心里好一阵犯怵:“闫厂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