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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敖阳巡视商号时最后落脚休息的地方一般都是绸缎庄,从小到大父亲总会带他来这里做最后的巡视,他也觉得这里比其他铺子呆起来要舒服许多。

    到绸缎庄里来选布料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时候富贵人家都会要求绸缎庄的掌柜或管事拿着新款的布样子送去府上挑选,只有出来逛逛时会到这里落脚边喝茶边随便看看新料子。

    平常的时候,老百姓或中级阶层的客人到铺子里选布料或看看成衣款式居多,所以百花宴那天绸缎庄门庭若市的景象真是一年难遇两三次啊。

    崔敖阳刚到绸缎庄,管事的掌柜就迎上前,面露喜色。

    “公子爷,您可来了。”刘掌柜手里拿着一本蓝色的册子递给崔敖阳,“这是百花宴那天订布料的客人名单。”

    崔敖阳漫不经心的接过来翻看了两眼,发现订货的客人名单竟然写了整整三页,那天果然是盛况空前啊。

    “让伙计安排送货就好。”崔敖阳合上册子欲进上楼休息。

    “公子爷。”刘掌柜为难地跟在崔敖阳后面欲言又止,“那个……”

    崔敖阳上了二楼,看到两名绣娘和裁缝师傅后点点头进了里间,刘掌柜也跟了进去。

    “还有什么事吗?”崔敖阳将瓷瓶中的水倒进水盆里净手,发现刘掌柜尾随自己进到里间,就奇怪地问,“按照老规矩给客人送过去就好,有什么麻烦吗?”

    刘掌柜拭了拭额头上的汗苦笑道:“公子,您忘啦?百花宴那天我们拿出不少过去积压的料子充新款来卖,有几家女眷看都不看就随手指点的订了几款,并要求让公子爷您亲自送货上门……”

    “哧!”崔敖阳用帕子擦了擦手,嗤笑一声坐到一旁的椅子里,玩世不恭地笑道,“当时那些女人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随口敷衍几句打发她们,本来也没希望她们会买下那些布料,而我想那几位女眷也不见得多想买布,所以送与不送倒也无所谓。”

    刘掌柜冷汗直流,走到崔敖阳面前压低声音道:“公子爷,李尚书府上的家仆昨儿上午可就来催了,让您尽快把李小姐挑好的料子送到府里去,说急着用呐。还有兵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赵小姐也捎来话说订的碎花布该送去了;驸马……”

    “行了!行了!”崔敖阳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刘掌柜的话,“让陈桥送,如果她们不要就算了!”

    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个女人!

    刘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夫人昨天派府上的家仆崔明过来传话,说花侍郎府上的夫人和小姐订了两匹布,让您亲自给送一趟……”

    唉,他这个掌柜做得也够辛苦,不但要想着经营上的事,还要充当各路美女的月老。

    听到刘掌柜提起花小姐,崔敖阳沉默下来。

    因为娆娃的事他几乎快忘了花叮铃这个给他带来奇异感觉的女人,就算母亲多次提起花家的婚事,他的脑海中也从未把花叮铃与花府的小姐联系到一起,不知为何他就固执的将两者分开来考虑。

    “是花夫人订的,还是我娘说的?”崔敖阳总算看向刘掌柜了,但脸色阴沉不愉。

    “是夫人派人来说的,花夫人并没有到我们绸缎庄来过。”刘掌柜如实回答道。

    果然,又是娘亲和大堂嫂搞的手段。崔敖阳单手支着头叹了口气,思量了一会儿后对刘掌柜道:“去把花夫人订的两匹布准备好,让陈桥帮我叫辆马车,我给花侍郎府上送去。”

    崔敖阳说要给花府送布料,把刘掌柜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本以为崔敖阳又会像先前那样脾气暴躁地拒绝,没想到公子爷只是想了想便同意了!那坊间的传言看来没准儿是真的!

    刘掌柜匆匆出去准备布匹和安排马车,崔敖阳则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花小姐……花叮铃……叮铃!那张清丽并不明艳的脸庞和这个丝毫没有文儒气息的名字为什么会让他难以忘怀呢?

    不大一会儿,刘掌柜轻敲门扉说马车准备好了,布料也放到车上,就等崔敖阳去送了。

    崔敖阳站起身,准备光明正大的去一趟花府。

    **

    花侍郎官职并不算大,所以他住的地方也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宅子,甚至还没有崔家的宅子宽敞。

    崔敖阳坐在厅子里打量着墙面上的挂面和字幅。

    看样子这个不大的厅子应该是会客和书房两用的地方,因为靠近内室的一侧立了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旁边又放着两个装卷轴的瓷缸。

    花夫人由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簇拥着走进厅内,崔敖阳站起身朝花夫人施礼。

    花夫人是个微胖的妇人,穿着也极其端庄朴素,身上的衣服虽不是布衣,但也看得出来并不是很名贵的料子制成,但今天送来的两匹布可都是很贵的新款布料。

    “崔公子,请坐。”花夫人的圆脸上布满笑容,并且眼睛始终定在崔敖阳的身上不住的打量,并且闪现着赞许的光芒。

    崔敖阳坐回椅子上,恭谦得体的举止令花夫人微微点头。

    “这么两匹布料还劳烦崔公子亲自送来,实在是有劳了。”花夫人招手示意丫鬟上茶,笑吟吟地道

    “哪里,是家母特别叮属过让我亲自给夫人您送过来,若是迟了还请见谅。”崔敖阳虚应地道。

    “我听说崔公子中过秀才?”花夫人天外飞来一句地问题。

    来了!崔敖阳的心一沉。

    这种丈母娘挑女婿的套路说辞在他十五岁那年逃离百花宴之前经常听到,之后的几年中也常会有不明身份的贵妇在绸缎庄问同样的问题。

    “是,晚辈不才,十四岁那年初试中了秀才。”崔敖阳淡笑地答道。

    花夫人点点头,有些奇怪地问:“那为何没再往仕途上走走?”

    “晚辈兴趣还是在经商上,所以……”崔敖阳压下后面的话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