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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瀚黑着脸回到梧桐苑,从看门的老婆子到院里的小丫头,看他阴沉着脸,还头缠白布,基本都是大气不敢出了。

    如今的梧桐苑里,因为陈瀚最近屡屡爆出祸端,更由于主母没影了,主子脸色日渐的阴晴不定,以至于人人自危。

    梅影一走,绿漪马上关紧自己小院的门,低调到几乎不出院门。

    凝碧由于小产失血过多,根本下不了床。

    吴妈妈自梅影走后,就告病在家。

    也就是青兰和青竹青莲,还能和陈瀚说上话,那些小丫头基本看见陈瀚就躲。

    现在陈瀚那脸黑的都能刮下一层煤来,院子的人早就各指一事的,霎时如飞鸟投林一样,乱了一阵很快就清净了。

    “公子,奴婢给你重新包一下吧。”青兰迎了出来,看到陈瀚的伤说道。

    青竹更是心疼的看着陈瀚,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公子总是受伤。这不刚刚出去一会,就又挂彩回来了。

    “都下去吧,我想静静。”陈瀚疲惫的说道。

    陈瀚这一天过得,那真是精彩纷呈啊。从梅影出示盖了官印的休书,到卧房里的表妹,从父亲的愤怒到表妹的自杀逼婚,让陈瀚的脑子变成一片浆糊。

    他这一十八年,除了在外惹祸引起父亲时常的责打,其他的由于老祖宗的保护和柳氏的纵容,一直都很通顺。

    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书就打马看花,一群朋友,整日的游荡。在京城里,府里,都没人敢惹他。

    可是今年这两个月来,受伤,冲喜,休妻,逼婚,这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陈瀚颓然的倒在床上,脑袋隐隐的刺痛,让他更是烦躁。起身到外面,摸出一坛子酒。然后也没走门,直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提着酒坛子,来到离梧桐苑不远处的一个假山顶上。这是他从小一烦闷,就会来的地方。找了最喜欢那块石头,坐下。

    陈瀚看着夜空,心里一片空荡荡。抓起酒坛,喝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就靠着石头上假寐,想着这些天的是是非非。

    晚风温润,再加上头部有伤,一时间陈瀚有些朦胧。刚刚要睡过去的时候,被下面传来的嘁嘁喳喳的声音惊醒。他本不想听他人壁脚,可是对于一个习武之人,一个耳力超强的人,他不想听也难。

    “夫人让我问你,你是怎么弄的,还没上手,听说你还惹了他不高兴,被撵到院里了。”一个压低了嗓音,有些熟悉。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不过你回去和夫人说,能不能把上次的药也给我一份,就是青梅的那种。你知道,我如今靠不上去,只能试试那个了。”这个声音不太熟悉。

    青梅的药,那是什么,陈瀚忽然想起青梅死前,他卧房里的香气。震惊的他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小声点,胡说什么,夫人什么时候给过青梅药,你不想活了。你看看凝碧,把他哄得多高兴,你不比凝碧差,怎么就上不去。”陈瀚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怎么和她比,她按着夫人的法子倒是怀上了,可不是一样没了吗,如今她可是怀疑到你们了。你回去还是说一声的好,不定那天她就捅破了这些,大家都没好。”陈瀚听到这里,人整个呆愣住了。

    要是他再听不出来,他可就真是那个梅影嘴里的猪头了。那个一直都是对他有求必应的女子,那个十几年,一直都对他温婉微笑的女子,她竟然都是在算计他。陈瀚想到这里一阵气苦。

    “她老子娘可是都在庄子里呢,她不安分的话,一家子还想不想好。”陈瀚终于听出这是那女人身边的柳妈妈。一个看到他比看到陈治,还要笑的温暖的女子。

    “你可要抓紧了,刚刚听说二夫人去老祖宗那里了,为了表小姐。要是表小姐进了门,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瀚愤怒的想下去质问她们,痛打这些嚼舌根的奴才。好在他尚存的理智,约束了他的行为。

    他忍着等那两个女人远去,他自然也知道了另外的女子,就是他曾经训斥过的丫头,娟子,也是郡王妃,他的后妈送个他的丫头。

    陈瀚的胸膛激烈的起伏,这一次的壁脚听的,颠覆了他从前所有的认知。他狠狠的抓下头上的白布,揉成一团,挥手甩向远方。很多从小到大他不解的事情,如今都有了答案。

    陈瀚一路飞奔,往老王妃的院子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只是觉得该去个地方。跑到半路,不知道怎么的,他又转身跑去陈留的书房。

    不就是个世子吗,给她,给他,总是对他微笑的陈治,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们喜欢,他还不稀罕呢。

    他一路冲到陈留的书房所在地,被常田拦住。“三公子,你请先留步,那个夫人在里面和郡王说话呢。”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知道,陈留和那个女人会说些什么。陈瀚看了看四周,嘴角翘了翘,定下心来。

    “常叔,那我先回去,一会再过来。”

    然后他出了院子,绕到书房后侧的墙边。那里有棵树,还是八九岁时候发现的。

    他就曾经顺着这棵树,爬到陈留的书房里,溜达够了,再顺着窗户出去。从小到大,他进去过好多次,迄今为止,还没被发现过。

    “爷,妾身觉得此事不妥,瀚哥这样无故休妻另娶,对他的弟弟妹妹婚事都有影响。而且,今日妾身不得不说一句,他这样头脑简单,做事莽撞和不负责任,如何能担起承继王府的大任。”柳氏温婉的声音还和往日一样,温润柔和。

    “我也觉得不妥,可是如今窦家的丫头不能不娶,而那杜氏又已经休弃了。还能有什么法子,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烦恼了。这个孽障啊,没一天让我省心。”陈留声音有些气愤和无奈。

    “蕊儿不行就做二房吧,好生的劝说杜氏,让她回来,好在如今杜家并不知情。咱们家丢不起这样的人,瀚哥实在是太轻率了,一个不好,就会让御史说话,您以后可怎么是好?”柳氏忧心忡忡的。

    “我也在考虑,治哥什么都好,可惜是嫡次子。委屈他了,我会补偿他。”

    “爷,治哥我从不担心,可是瀚哥这样,咱这个家迟早会,妾身多嘴了。”柳氏要说不说的,把陈留的火给勾起来了。

    “再这么不争气,我就废了他的世子位,哼,这个孽障,我陈留怎么生出他这样的逆子。”

    陈瀚越听越火,搞了半天,这个女人,没事就把他递拉出来涮涮啊。难怪他爹,从小到大,总是不待见他。见到了不是打就是骂,吹胡子瞪眼睛的。

    陈瀚忍着怒气,不去理论,想听听她们还说什么。可是因为气的身上发抖,不小心手碰了树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