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禅院家新来了一位医师。

    披散在身后的黑色长发,白色外套下露出的黑色高领衫。

    那时,禅院家的庭院,正值竹林青葱,精心打理的杜鹃花正盛开,蜷曲伸展的花瓣,满目都是灼灼的红色,她正是这个季节来的。

    她常常坐在走廊边,望着天空抽烟。

    香烟滋滋的燃烧,黯淡的红色在日光中闪闪烁烁。

    在她来的第一天,禅院直哉就注意到她了,无他,这个女人非常漂亮,而禅院家,在这之前,起码他有记忆的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雇佣过什么家庭医师。

    大概不是甚一,就是其他哪个叔叔的情妇。

    他的脑中迅速划过一大串名单,只有在禅院家算得上有权有势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特权,他的那几个兄弟,虽然荒唐,却没有这样的资格。

    禅院直哉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这个女人虽然挂名家庭医师,却从没见她工作过。

    坐在走廊边的背影窈窕,神色淡淡,像是木偶一般,带着禅院家男人门最喜欢顺从又安静的神色。

    没错,禅院家的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相似的,重复而机械,又充满压迫的家庭教育下,禅院家日复一日,所生产的都是相同的喜好,柔顺又温和的女人,没有例外。

    禅院直哉看见自己的几个异母兄弟还有堂兄弟都在对那个女人献殷勤。

    远远地观望,进而逐渐靠近,和她搭话。

    和冷淡的外表不同,这个女人有问必答,甚至显出几分温柔敦厚。

    她的好脾气,让围绕在她的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多。

    禅院直哉看在眼里,心中嗤笑。

    他是很乐于看他的兄弟们犯蠢的。

    他们越蠢,就离禅院家主的位置更远。

    而他,只是游刃有余又幸灾乐祸的远远观察的事态的发展。

    他也并不是有意去观察她,她坐着的位置,是隔着他卧室两条走廊的中庭,他身为禅院家的下任继承人,住的位置也位于禅院家中枢,而他的那些兄弟,每天都不知道要从什么荒僻旮沓里跑这么远来向她献殷勤。

    一天,禅院直哉在寝室里休息的时候,隔着纸门,听到女孩的声音,“她看起来很寂寞,姐姐,我们去找她说话好吗?”

    禅院直哉将门拉开一条小缝,果不其然的看到扇的那两个女儿,虽说是双胞胎,却能轻易的分辨出来,瞪着他的是姐姐真希,躲在姐姐身后的那个,是刚刚说话的真依。

    于是他一把拉开木质槅门,“你们想找那个女人说话?我劝你们还是不要。”

    他双手环胸,嘴角流露出恶劣的微笑,“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你们爸爸的情妇呢。”

    在双胞胎震惊的眼神中,他继续发表着言论,“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只要样子好看就行了,说什么家庭医师,不过是掩耳盗铃的假把戏,女人搞这么多花样干什么?乖乖待在后院里……”

    他没有压低自己的嗓音,抱着让那边的那个女人好好听一听的心思。

    看着双胞胎低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的样子,他心情颇好,随意的往走廊上一瞥。

    走廊上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总是坐在那里的女人的身影。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禅院直哉的眉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不爽的眯起眼睛。

    这种不爽的情绪维持了好几天。

    这几天中,那个女人也不见人影,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因此,在看到他的一个远方堂兄鬼鬼祟祟的摸到那个女人的房间里时,禅院直哉没有声张,只是安静的观察,看见堂兄往她的水杯里什么,他也一声不吭。

    就让那个女人吃吃亏,磨一磨她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傲态度!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在堂兄离开后,禅院直哉揣着手踱步进入她的房间,房内空大,没什么装饰,被白纸门隔断出来的空间内,除了草色榻榻米就只有一张空大的原木矮桌,桌上摆放着刚刚被摆弄过的水杯。

    水杯底部有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在水中沉浮,缓缓融化,禅院直哉看着杯中的粉末消融,变得澄澈,最终和普通的饮用水一样,再看不出曾经放过东西。

    这十分钟中,他下定了决心。

    他吩咐下人,不要让无关的人过来。

    他预备亲眼看看那个女人喝下这杯水后的丑态。

    满脑袋杂草的堂兄发现下了药之后却根本接近不了这里,更会急的像是一只发育不全的猴子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