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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怎么回事

    我想洗个脸,这个小屁孩都不许了。

    我心头觉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被他白嫩的手,控制住了一只正要往脸上泼水的手,“你这段时间都不可以洗脸,明白吗否则会很危险。”

    “为为什么啊”我问他。

    他的另外一只手的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竟流露出了一脸无奈的温情,“因为这个啊,这是太白大人给你的血,可保你三日平安。你要是洗掉了,恐怕又会被狗煞缠住了。”

    等等

    太白大人的血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只肥胖的八哥太白大人来了,太白大人曾答应凌翊会保护我。只不过这种诺言没有实质性的约束,按理说,这个时候,太白大人如果没逃跑,应该是在我身边和我呆在一起。

    可我偏偏是因为凌翊的死,一时之间忘了太白大人这事。现在,听说太白大人的血涂在我的额头上,掀开凌乱的头发帘仔细的去看,那血量还真不少。

    一只巴掌大小的大鸟,能有多少血

    心头突突的乱跳,总觉得这几天没见太白大人。

    它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手心里出了汗,心头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两天没有继续做进入鬼域的噩梦,也没有被狗煞纠缠。

    其实,我早就已经做好,在梦里面继续遭遇那个白衣少年迫害的准备了。

    原来是太白大人涂在我额上的血救了我,这一点也证明了太白大人在鬼域的身份地位并不低,否则它的血又如何能够阻止一个人梦魇呢

    “太白大人呢它现在在哪里”我的情绪一下变的激动,鼻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极力想知道太白大人现在的情况。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白大人在我心目中,已经成为了朋友一样的存在。而不再是一只鸟,或者宋晴爷爷家里豢养的宠物了。

    它和传说中一样,是一只不平凡的鸟,一只曾经在鬼域牛皮哄哄的存在。

    南宫池墨犹疑了一下,才拽住了一条浴室里的毛巾,沾了水帮我擦脸。又一点点的擦去我手上的水渍,然后淡淡的说:“这几天体虚,养在鸟笼子里了。”

    太白大人喜欢自由,除了被人拿住,从来就没有关进鸟笼子的习惯。

    一开始听南宫池墨的话,我还不相信,等进了二楼的书房内才看到的太白大人真的是被关在笼子里。那笼子还是之前凌翊用来关住它的那只笼子,外表是复古式的铜色囚笼,了,非要告诉苏马桶。”

    这话听得我是哭笑不得,南宫池墨大概也是在意太白大人的身体,才会把实情告诉我的,它反倒是怪起别人来了。

    自己个儿没头没脑的咕哝了一句,它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苏马桶,你就别瞎担心我。我既然答应过他保护你,就不会食言。你如果心疼老夫,不想一直用老夫的血,倒是有一个办法”

    听着太白大人涛涛不绝的说着,我全神贯注的点头,“什么办法,你说。”

    “就是和宋家那个老小子学点真本事,他这辈子有三大绝学,知天命,画符,奇门遁甲机关术。你三学其一,让道术进步了,估计就没事了。”太白大人干巴巴的说着,鸟眸顺便瞥了一眼南宫池墨,“看到那小子了吗知道为什么没狗煞缠着他”

    “因为因为他会道术,而且还很厉害,对不对”我眼睛里一亮,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太白大人。

    其实,我也很想跟着宋家老爷子学道术,只是一时抽不出时间去真正的享受拜师学艺的全过程。

    眼下到了非学不可的境地,倒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太白大人冷冷的笑了,“是,是因为他会道术。那些狗煞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若是自身强大了,他们不敢来叨扰你的。”

    “不行,我不同意苏芒学道术,你难道不知道学了道术之后,会会导致命格变为五弊三缺吗”南宫池墨坚决反对,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他冷声说道,“我自己就是犯了五弊三缺弊端,我我绝不会让苏芒也陷入五弊三缺的命格里”

    五弊三缺这个命格,我以前不知道,不过后来听说了就有到网上去查。

    五弊,鳏、寡、孤、独、残。

    三缺,钱,命,权。

    对于别人来说五弊三缺可能会比较惨一点,可我身上背了这么多条人命债,是要在命格当中一条一条的还回去的。

    对于我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命格改变。我不相信,还有什么其他的命格,会比我现在的命格更加惨。

    我无权无势,只有烂命一条。

    大概还没有残废,但死了自己最爱心爱的丈夫,大概也已经算是寡的行列了。

    五弊三缺,我算是占的差不多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摇了摇头,“五弊三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原本的命格还不如五弊三缺,这五弊三缺早就占全了。何必怕这些”

    “苏马桶说得对,她本来就很倒霉了,倒霉加倒霉也不会更倒霉。”太白大人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夫可以一直护着她,她也可以自立自强。不过活人自立自强只有两条路,一入佛门出家,二入道做阴阳先生。”

    “出家”我问太白大人,阴阳先生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可对入佛门我是一窍都不通。现在佛门那样的商业化,山上的和尚都是大鱼大肉娶媳妇。

    也就是别墅里的这些高僧,还有降妖捉鬼的本事了。

    太白大人回答道:“你应该也想到了,出家修佛也能抵挡狗煞,和那些别墅里念经的和尚们也是一个道理。他们佛法高超,自然没事。”

    出家要做到六根清净,我自问我并未看破红尘,而且十分挂念红尘里的人。

    我点了点头,“恩,我觉得我既然是阴派的传人,还是要和老爷子学好本事。我我现在虽然是寡妇了,可我还有宝宝和亲人,轻易脱离不了俗世的。”

    主动说起自己是寡妇,还是有一定的心理负担的。

    我至今仍不肯面对凌翊已经死的现实,心头难受,缓缓的就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下来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手机还在兜里,只是只剩下两格电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一听我主动想要学他的三大绝学,激动的跟什么似的,十分高兴的说:“你愿意学我的绝学,我自然倾囊相授。只是知天命,这门学问暂时还不能传给你。”

    知天命,顾名思义,大体应该就是占签卜卦,是入道的入门功夫。

    说好听点的叫做知天命,难听点的就是算命。

    那江城的长风公园门口,就有好几个算命的挂摊,满口说的都是天命前程之类的话。好像算命这门功夫,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功底一样,看看手里的掌纹。

    然后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一个人命运的吉凶。

    那些个摆地摊赚钱的算命瞎子都能学,我怎么就不能学了

    再说了,我其实很想学习卜卦算命的东西。我对于机关和画符的求知,并没有算命来的强烈。

    前路的命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十分想要知道的。

    对于我来说也是同样的,我很想知道凌翊此行是否能平安顺利。

    我微微一愣,“为什么难道这不算是阴阳先生的入门功夫吗老爷子不,师父您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阴派的三大绝学之一知天命,原是先祖用来测算墓穴的风水和方位,庇佑墓主子孙平安。能精准算出人的前生今世,还有子孙福祸,实乃大忌。”宋晴的爷爷在电话的那头语气十分的严肃,他缓缓的说道,“天机一旦泄露,自然有违天道。莫问前程吉凶,这才是我们修道之人应当做的。”

    修道之人,我以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道家所谓的修道之人。

    现在听老爷子认可我将来能做一个修道之人,立刻跟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答应老爷子一定和他好好学习道术。

    老爷子的所谓的奇门遁甲机关术,其实就是根据易经八卦还有风水学理论,自己形成的专门在古墓里对付盗墓贼的一种机关。

    就好比,阴派在古墓里有个机关,叫做画中仙。

    于墓室的墙上画上美女俊男一类迷惑人心智的图案,再墙中填上一具尸体,盗墓贼经过墓室的时候,就会被画中的阴魂所迷惑。

    出现幻觉,感觉自己被画中人所掐住脖子。

    最后死于被自己的双手掐住脖子窒息而死,死状如同吊死之人,双目圆睁,舌头朝嘴外吐出,口角有涎水和血沫。

    破解之法也很简单,往中了邪术的人脸上泼童子尿,让其恢复清醒,保持心智不受邪祟蒙蔽就行了。

    这些机关在古墓中作用很大,能挡住大部分的盗墓贼,是许多阳派机关所比不了的。阴派机关匠人成了古今帝王建造地下陵墓的首选,阴派越是炙手可热,就越容易受到迫害。

    知道帝王家的秘密多了,到了南宋时期就人才凋桌上,大概是用力过猛,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嘴角缓缓的流出血液来,看来是他体内的伤又发作了。像这样五脏六腑都衰竭了,哪怕只是有点小激动,都会导致吐血,确实可能没几天好活了。

    可对于南宫池墨来说,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看到南宫池墨这个状态,想过去扶他,却始终没有动。

    我在这一刻,是有心急的,双手都握住了耳边的电话,低声的说道:“老爷子,老爷子,你还在吗我有件事想问你,是是关于被自己开坛做法的召唤来的东西反噬的如果被反噬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

    解决

    我太心急的想要学习阴阳易术,把南宫池墨的事,压到了最后才问。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莫名其妙来个黑衣服的保镖让我下去守孝。只好是立刻问老爷子这个问题,希望他能够马上给我答案。

    这样

    也许来还得级。

    电话那头没人回应,老爷子大概是还没回来。

    倒是那个身子壮硕的保镖,顺手就把我双手握着的手机抢走了,“二夫人,您还是不要让我为难,连先生是让你五分钟之内赶到下面去守孝。您超过五分钟没有下去,我可是要跟着受罚的。”

    还好我手机开的声音比较大声,被这个墨镜男抢走了,依旧可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一个女生的声音:“苏芒果,你你是不是在连家,新闻我都看了。节哀顺变,爷爷突然肚子疼,他在蹲茅坑”

    宋晴在电话那头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这个男人冷冷的给掐掉了。

    我可真是够倒霉了,比五弊三缺要倒霉多了。

    要问老爷子正经事的时候,老爷子早不肚子疼晚不肚子疼,偏偏是卡在这个时间点肚子疼。我真是气得要炸开来了,却不能在当下发作。

    看着被那个保镖拿在手中的手机,我皱紧了眉头,恨不能一脚把这个家伙给踹死。

    没想到凌翊的死都上报纸了,宋晴远在南城都看见了,我可真不希望她担心我。

    我站定在原地,把怒气慢慢的隐忍下去,才冰冷的点了一下头,“我下去守孝,保镖先生,你你能把手机还给我吗我不会让你在连先生面前难做的,好不好”

    迟疑了一下,他看到我执着的眼神,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把手机递给我。

    哟,这都管制上了。

    我又不是犯人,我要我的手机,他居然还有点不情愿。

    不过这都没关系,不管连君宸怎么对我,只要我的手机还在我手里。哪怕只是上厕所的功夫,我都有机会用短信和宋晴还有她的爷爷,讨教阴阳学术上的事情。

    笼子里的太白大人精神依旧是萎靡不振的,它的眼睛半眯起来,哼唧唧的跟我说道:“苏马桶。你下去守孝之前,过来听我说一句话,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慢慢的走到太白大人的身边。

    太白大人压低了声音,用仿佛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得见的音量和我说话,“刚才门口的血影,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回答道。

    它又说:“小心点,那只血影和这个戴墨镜的男人有关。”

    刚才从门前晃过的血影和眼前这个戴墨镜的男人有关

    那团血影因为运动的太快,我都没有看清楚它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还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带着墨镜的保镖带来的,这不免让人心生疑虑。

    以宅中高僧如云的情况来说,但凡有鬼祟之物想要靠近宅子,不被佛法超度也会被发现,连君宸又怎么能同意让这样一个危险人物进入宅子里

    我心头怀揣着疑问,跟着保镖就下去了。

    楼下做法的铃声叮叮当当的响着,房间里的和尚已经全都撤出去了,全都换成了穿着灰色道袍的道士。道袍的胸前道:“连二夫人,您可以开始替连二公子守孝了。”

    “我为想问你们,为什么不采取制冷措施难道江城第一富的连家连副冰棺都买不起吗”我看到凌翊的尸身变成这样,有说不出的难受,不自觉的和那个道士理论。

    连君宸的眼皮子轻轻一抬,才淡淡的说道:“是我让他们用干燥法保存的。”

    “为什么”我的呼吸节奏有些急促,觉着灵柩中凌翊脱水的身子更加的扎眼,让人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我不知道连君宸为什么不让人好好保存凌翊的尸身,也想不明白,他那么在意他们的兄弟情。

    三日还魂过后,依旧是守在灵堂前,跟着这些跳大神的道士一起受罪,公司的事也都暂时撂到了一边。

    他是因为,凌翊娶了和他有婚约的我,所以才心怀怨恨的吗

    我心乱如麻,痛心的看着凌翊的尸身。

    如果连君宸真的是因为恨,才这么做,那心胸未免也太狭隘了。我七岁以前的记忆我自己的都记不得了,我已经是凌翊的妻子,他没必要耿耿于怀。

    以至于报复在凌翊的尸身上。

    连君宸眯了眯眼睛,审视了我良久,才幽幽的说道:“冷冻会破坏细胞组织,脏器也会跟着衰竭冻坏。如果只是干燥法,万一万一只要补充水分就可以”

    就可以什么

    连君宸忽略不说的话,似乎在给我希望。

    我在想,他是不是想说,万一凌翊有一天可以醒过来,他干燥处理的身体只要补充水分就能活过来了。

    我情急之下,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又短促,“你是不是说君耀有可能可以还阳,对吗他他还有机会重新活过来对不对”

    这种想法太疯狂了,大概也只有古埃及的法老们用过这招。

    他们相信死后之国,相信永生的传说,相信自己死后经过处理的尸体有一天能够活过来。所以才会掏空尸身里的内脏,用尼罗河里的水,蜂蜜,以及其他原料干燥保存尸身。

    这样复活了之后,法老们的尸身就能继续使用。

    这就等于是死去的人,还阳了

    还阳

    如果有可能,我当然希望凌翊还阳。

    他的灵魂去了鬼域,如果回来以后,依旧能苏醒过来,陪在我身边,那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面对我的问题,连君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只想和他公平竞争你,还有我我连君宸的弟弟,没那么容易死,尤其是被邪法害死的你们既然住进连家,我就要为你们的生命负责。”

    南宫家有办法救凌翊

    我整个人木讷了一下,呆若木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南宫池墨。他依旧是故作深沉的站着,清冽的双眸被满屋子乱飞的灰烬烟雾遮的有些看不清晰。

    整个人恰似是沉入了到了一团蕴气中,显得有些仙风道骨一般的飘渺。

    但,他苍白的面容,在这种能见度极低的条件下,依旧能够看的清楚。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心里面已经决定,一定要寻一个机会给老爷子发一条短信,问问南宫池墨身上的解救之法。不问过老爷子得到最终的答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心的。

    “二夫人死者为大,还请为故去的先夫哭丧。”那个戴墨镜的保镖在我发呆想事情的时候,陡然发声,把我一个给惊醒了。

    “哦,好”我被突然的惊吓,弄得心跳的速度快了许多,但还是应下来了。

    哭丧也是江城的一个习俗,有钱人家大部分都是请人来哭。

    因为哭丧要耗费力气,更需要投入感情,我就听说我们系里有家庭条件不好的。大着胆子就去殡仪馆给人哭丧,听说有一次感情投入的太过了,居然活活哭晕过去了。

    不过,她哭晕一次也算值了。

    金主特别感动她的敬业,给了一个大红包,让她这一次哭比哭好几次丧都赚的多。只是那一次为旁人哭丧,感情太过投入太过悲伤,哭伤了身子,一连病了好几天才回去上课。

    看现在这个境况连君宸是不打算请人来哭,而是想让我来为凌翊哭丧。

    想想应该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我这个身体状况,要替凌翊哭丧,不死也要脱层皮。可那个保镖说的也没错,凌翊是我的丈夫,我理应为他哭丧,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我的手指头紧紧的攥住了手里的那只铜铃,机械的轻轻摇了几下,又扔进纸钱在铜盆中。

    稍一回忆过去和凌翊相处的日子,眼泪止不住的就从眼眶里滑落,心头的委屈和思念变成了浸了水的海绵,堵在了心脏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