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坐在小面包车上,单翎有些忐忑不安地抚摸自己的小腹,对身边的常妈说:“我没有什么要买的,其实真的不用去集市的。”

    常妈却不同意,看着她的肚子欲言又止,犹豫了一阵还是劝说道:“去不去集市倒是不打紧,但是你这三个月不到,可得一定小心。我看你昨天那个吐法,很可能是脾胃不调,这不是小问题。你吃不好,胎儿就会一个劲吃你的营养,到了月份大了身体可是受不了的!”

    单翎无奈地垂下眼帘,心里轻叹。早知道会被人发现,但却没想到这么快。昨天晚上她自己烧了一条鱼,原本是很有胃口的,但或许是常妈自己家榨的芝麻油纯度太高了,就吃了一口,愣是让她没忍住吐了。后来,这条鱼只好送去给常妈吃掉。

    常妈是个精明人,又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三言两语把她的话给套了出来。

    单翎还在烦恼自己解释,常妈就根据她的行为和表情猜测出来一个悲惨的故事,义愤填膺道:“不要担心大闺女,你看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我以后就叫你阿翎了。这男人啊没几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满大街都是!他不是东西,你还能为难自己不成?这日子是好是歹都是自己过出来的,离开他没准你能过得更好!别怕啊,有我照顾你们娘俩,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去。”

    原来,常妈看单翎的身份证就知道她的年纪,没想到她已经结婚了,只知道她是大学生,就以为她是被学校的男友给抛弃了的。休学离校,还不敢告诉自己父母,这心里得多苦啊。心里唏嘘不已,还泛着心疼。又想到自己女儿也是这把年纪,忍不住心里一个哆嗦,回头就给心肝宝贝打电话狠狠敲打了一遍,这才放心。

    单翎心里既无奈又酸涩,感觉心底暖烘烘的。于是,她也就没有多加解释,默认了她的这种误解。

    “常妈,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只是这中医要不然就别看了吧。”单翎有点担忧,这小地方的医生大多数是江湖游医,万一学艺不精,岂不是麻烦?但她又不好明说,怕伤了常妈的心。

    常妈倒是不介意,拉着她的手慢慢劝说:“阿翎,我跟你说,这个老中医可不是一般的赤脚医生。他是六十年代的医科大学生,因为家里被人迫害才逃到我们这个地方隐居,没想到一住就是几十年。他这人不好功利,城里好多大医院来请他,他都不愿意去呢,就在这里给我们这些老乡看病。好些人慕名而来的,要看病还得预约,但我们不用!”

    听她这么一说,单翎也有些好奇,“这么说来,这位老先生是位中医大师了?”

    “那可不,一点头疼脑热的,徐老只抓一副药只能治好。你这孕吐,说不定吃两服药就能好转。顺便让他给你把把脉,看看胎相好不好,要是不好,也好早点抓点安胎药来吃。”常妈言语之间对这位徐老中医非常推崇,单翎觉得难免有几分夸大的嫌疑,但既然是远近闻名的,那去看看也无妨。若是他说的不在理,开的方子太昂贵,那就是浪得虚名,自己到时候不吃就是了。

    常妈见她点头答应了,非常高兴,立刻让自家侄子开车。她还给这两小面包车里特意垫上了软垫,让单翎感到了家人之外的温暖。

    徐老的诊所就开在集市附近,这时候正是大家伙赶集的日子,因而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小面包车不疾不徐的往前开,半个小时也就到了地方。

    常妈扶着单翎下车,生怕她被人拥挤到了。不过单翎脚步稳当,倒也没出什么事。就是走到诊所门前时,觉得有一股奇怪的目光在看自己。但回头看了看,这股目光又消失不见了。

    单翎压制住心底的不安,挽着常妈的手走进了眼前和四合院结构相像的这间诊所。

    因为徐老正好有病人,常妈带他挂了号就坐在候诊的房间内。来看病的乡亲不多,也就四五个,一般小病小痛大家也不愿来麻烦徐老,如今会到这里来求医问诊的大多是身患疑难杂症的,以及被慢性疾病折磨了好几年的人。

    常妈一边继续对她普及徐老的功绩,一边和周围的乡亲打招呼。她在这里的人缘好,一看他身边有个容貌清秀的大姑娘,就纷纷打听,有的人还打趣的问是不是她的媳妇。

    常妈的大儿子已经二十五六,也是大学生,在这一代也挺有名,听说毕业后去了一家跨国企业工作,条件很好,人长得也帅,就是一直没有对象。现在一看单翎,就立刻联想了上去。

    单翎霎时红了脸,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常妈的袖子,常妈才笑着解释:“我家那个混小子要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我睡觉都笑醒了!这个是我亲戚家的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会计师了,不过最近和她那口子闹了矛盾,身体不好,就来我这里散散心,顺便养养身子。我们女人这身子可是最重要的,万一养不好以后怀孕都艰难。”

    “对对,是要好好看看,看这年虽不大,已经结婚了呢。”几个大婶听说单翎已经成家,这热情就少了许多,不再缠着她们问东问西了。

    单翎默默松了口气。

    过不多久,徐老的助理过来叫号,单翎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因为一早上的犹豫,她们来的晚,也就排到了最后。

    诊室内,徐老对于屋内好友隔着窗户的观摩丝毫不介意,认真给眼前的病人拿脉,望闻问切,一个步骤都不含蓄,问的很详细,连病人一晚上起夜几次,每周房事几次都问的一清二楚。这位中年男人顿时就有些羞赧起来,大男人脖子红红的,看起来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