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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寻着声音前去勘察,在一个杂物间发现十多名被绑着的弟子,有男有女,全是玄清宗内门弟子。

    她们中有的人腹部被挖空,有的人太阳穴被砸破,还有人十指被砸碎,现场鲜血、碎肉交杂,宛如人间炼狱。

    他们全都活着,但气息奄奄生不如死。

    她急忙去给这些弟子松绑,刚碰到绳子,便发现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毛骨悚然地回头,就见身后贴着一个满脸诡笑的男弟子,举着一柄带血的斧头、朝她猛地劈来。

    女弟子举剑一挡,斧头劈歪,男弟子疑惑地看了看她,他的指甲缝里滴着血,仔细看还有些肉丝,嘴里带着尸体的腐臭,又狞笑着抽出一柄长剑,要刺入女弟子胸膛之中。

    关键时刻,那名男弟子却难受皱起眉头,他抱住自己的手臂,艰难道:“走、快走!”

    女弟子趁此机会逃脱,不过片刻,那名男弟子便又狰狞着神色,提剑追杀她。

    这就是典型的入魔症状。

    但是,希衡借那名女弟子的眼睛,看出那名男弟子肉身不过筑基修为,可那些被挖心剖腹的人中甚至有一名金丹大圆满修士。

    烟海阁有阵法、有守阁人,此诡异居然没有被玄清宗知晓,足以说明非等闲之辈。

    希衡拿出最后一颗满灵丹吃下,再用玉昭霁给的药治了治伤。

    做完这一切,她以幻术将自己变成死去的粉裙女子模样,再收起粉裙女弟子的尸首。

    若她仍然是华湛剑君希衡的模样,恐怕会引得那个诡异逃跑,只有这样,才会使它卸下心防。

    希衡朝第九层下方走去。

    烟海阁十分寂静,阳光晦暗,只有点点星光幽幽散发光明。

    一名拿着锁链镰刀的男弟子奇怪地歪着脖子,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粗糙缝着的线。

    咔哒、咔哒、咔哒,他走一步,脖子就摇一下,仿佛要掉下来。

    咔哒……刚才的那个女人去哪儿了呢?

    它想要她的身体,这具身体用着脖子很不舒服,咔哒、咔哒。

    它又闻到了另一股更鲜美的人味,咔哒、咔哒,这名男弟子转身,朝南楼第七层走去。

    南楼第七层。

    萧瑜风正在打坐,身旁的柳芸儿柔情万种地看着他,不时拿出帕子给他擦擦额上的汗。

    萧瑜风紧皱眉头,他似乎冥想到了不好的画面。

    萧瑜风的冥想中,白衣墨发的女修在杏林中舞剑,杏花霏霏,剑若惊鸿。

    她将剑招一式一式拆解开来教给他,待他领悟后,又对他道:“剑招万变不离其宗,其实只有一招,就是杀人。”

    紧接着又说:“而一切杀,都是为了护,纯粹的杀人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杀尽天下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不灭。你为本君之徒,应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杏华粉白,凌剑峰清气缭绕。

    仙雾从山峰半腰滚滚弥漫而来,氤氲在希衡的眉眼间,恍然如云雾出岫、冰玉为魂。

    她就站在萧瑜风眼前,和萧瑜风说着话,但萧瑜风却觉得,她离他很远很远,如随时要化光而去。

    萧瑜风听见自己说:“弟子领命。”

    白衣女修又轻轻俯下身,调整萧瑜风握剑的姿势,眉眼清冷:“但,本君更希望你,岁岁平安、年年康健。在是金阳谷少主前,你首先是你自己,瑜风,未来很长,高兴一些。”

    萧瑜风抬起头,高兴一些?

    他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自金阳谷覆灭,萧瑜风就被周围所有人提醒要报仇雪恨,要血债血偿。

    他自己也忘不了那一日金阳谷被屠灭时冲天的火光,娘为了护住自己和妹妹,使用禁法,瞬间被强大的法术吸成人干。爹为牵制住仇人,以出窍初期修为自爆。

    金阳谷内血流成河,无数人的眼泪和鲜血流淌进了萧瑜风的心里。

    爹娘的旧属,耳提面命要他复仇,萧瑜风自己也把仇恨刻进了自己的鲜血、骨髓,他还活着,可他的心已经去了地狱。

    他不分昼夜练剑,手破脚破是家常便饭,几次差点走火入魔也不回头。

    反正从金阳谷覆灭那天开始,他所见的天空就布满灰色和扭曲的倒影,他自己都忘记自己到底多久没笑了。

    高兴,这个词还会和他扯上关系?他早知他配不上高兴了。

    萧瑜风面无表情,如一具只知报仇的傀儡,却听希衡道:“你拜本君为师时,说会替本君办一件事,如今可还作数?”

    萧瑜风的仇人很强,修真界没几个修士敢收他为徒。

    为拜希衡为师,他当时便承诺他学成后,愿意为希衡做一件、两件哪怕无数件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他甚至愿意当牛当狗,只愿拜希衡为师,从而学到无上剑法复仇。

    萧瑜风立即跪下:“弟子愿为师尊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