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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花儿,你可真是……哈哈哈,笑死我了……”

    深呼吸再深呼吸,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对方是柏少,切不可对他的玩笑话认真。

    “……我大哥说,你比叶行锋当时接手天宇时长进多了:一个把绯闻玩儿到他身上,一个把绯闻玩儿到自己身上……啊哈哈哈哈……”

    我颇为头疼地看着坐在我对面的sean——这人的脸色正随着我接电话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难看。

    ——喂喂,搞什么嘛?!要脸色变黑的人,应该是我吧?!

    -

    几个小时前,我被对面这只猪勒紧在怀里,挣都挣不开,眼前又被闪光灯晃到一片白茫茫。

    气急败坏之下,我一膝盖顶上了他的……呃,身体正中间的某部位,“……猪,松手啊!你他妈想上报纸头版头条?!”

    凭心而论,我那下子顶的并不重,毕竟是认识了七八年的……朋友嘛,还是要手下留情的。

    他果然松开了手,一把手把我拉在身后,看了一眼已经冲破了门口保安阻拦冲进来的记者们,不由分说地就拽着我往一楼大厅西北角的小侧门快步走去。

    “……你放手啊……你要拉我去哪里?”我觉得自己被他抓住的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黏黏的感觉,居然还不令人讨厌。

    “逃走啊,难道你想被人堵在这里?”他的声音仍然是那种略低的男中音,刻意压低的声线中有着隐约的华丽。

    “……为什么要逃走?”说话间,已经被他拉着穿过了整个大厅,向地下一层的车库奔去,“不是,是为什么我要逃走……也不是……奚仲恩,你到底想做什么?!”

    “带你离开。”他理所当然地说,然后用力拉开一辆黑色别克君威的车门,把我塞了进去。

    ……我无言地黑线地爬进副驾驶座,判定出这人明显处在久别重逢后的亢奋状态,摆明了我说任何话他都不会听进去。

    于是,就这样子被他带到了他家里。

    “还没吃饭吧?”他换下外套后,就去拿客厅角落的电话机。

    我无力地坐在大地毯上,背后靠的是一条米白色的皮质沙发,呆滞地看着男人的动作——为了表达诚意,你好歹也亲自下厨做一顿嘛,而不是打电话要外卖……

    等到他要的披萨到了以后,他就取来了啤酒,和我面对面地席地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披萨盒子下铺的是上好地毯。

    “sean,”我晃着手里的啤酒罐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选择什么话来开始彼此间的聊天“……那个,最近还好吧?”

    我知道他自从“sjs”解散以后,就一直在走音乐加电影的发展路子,最近半年来才开始接一些电视剧的演出工作。

    “很好。”他轻声说。

    ——喂喂,不要把这两个字说得这么缠绵悱恻百折而回好不好……

    我怀疑自己最近因为精神一直太过紧张,所以导致判断失误。要不然,怎么会一直觉得他一开口说话就是粉红色的漂亮泡泡?

    正在我们都沉默着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柏少御的。

    我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下意识地对着对面的男人解释,“柏少的电话。”

    ——真要命,我为什么要对他解释这个?

    男人的脸色,居然随着我说出口的这句话变得有点儿不好看起来。

    ——搞什么嘛,要脸色变黑的人,应该是我吧?!

    那帮子记者果然一个个都堪称“神速”二字,短短几个小时,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频道上已经铺天盖地地挂上了我和sean拥抱的照片——照片中的我,完全被他搂在怀里,所以看不大清楚相貌。

    想来,第二日的娱乐报刊上,就会配着这些照片开始做出纵深的报道和无端的猜测了吧?

    我一边皱眉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听柏少在电话里心情颇好地开玩笑一边看着对面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上帝耶稣玛利亚,为什么我感觉到自己是被夹在中间的那一个?!

    “……行了,”柏少终于在口头游戏上玩儿到尽情后,准备“鸣金收兵”了,“你也别太在意……”

    ——那你也先别笑得这么开心再说。

    “……我大哥又没生气,只是唇角勾了勾……”

    ——他能生哪门子气?他那“勾了勾”的唇角必然是看到你一脸幸灾乐祸的得色后的满足微笑。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你出了绯闻还能照顾一下自己旗下的艺人呢……”

    ——我要辞职,而且不给你找接任的经纪人编辑了。

    “……何况那些照片很不清楚的,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哦哦哦~好想去给那些娱记们爆料啊……”

    ——我好想挂电话啊。

    “……好了~拜拜,郁总。”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拜拜,柏少爷。”我有气无力。

    “他是你什么人?”装作专心吃手中披萨的男人貌似不经意地问。

    可惜他撑在地毯上的手指紧紧地扣了进去,显示出他对这个问题的在意程度。

    我放下手里的啤酒罐,伸手又拿了一块披萨咬下了一小口,“老板,只是老板。”

    如果是旁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说什么“你以为呢?”、“你觉得呢?”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既然他们喜欢臆测我通过不正当的龌龊手段,比如爬上老板的床,来坐上天宇总裁的位置,那就随他们这么想去好了。

    反正,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但是,在面对sean的时候,却不愿意这样子说,不愿意他也那样想我……

    毕竟是,曾经的同伴,曾经在一起打拼过、嬉闹过、并肩而立过、摘取荣膺过的……队友。

    是朋友。

    他听了我这六个字后,神情明显地放松了下来,低声说,“我相信。”

    但是,我心里却有点儿发涩起来:原来,你也那样子想过,是吗?

    sean像是突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对我说,半天后,才带了点儿抱怨地问,“当时……我是说你退出组合的时候,为什么不事先前打声招呼?那么突然……”

    我只能回答,“的确很突然,我当时……也没有想到。”

    难道要我回答“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当作交易物送上一个秃顶男人的床,所以柏少‘英雄救英雄’后,就替我做出了退出组合的主张”?

    他低下了头,“……而且,一走了之,联系都联系你不上。”

    我也沉默了,轻声说,“抱歉。”

    毕竟,在那种情况下退出组合又退出演艺圈,实在不是一件荣光的事情……突然之间离开自己熟悉无比的舞台灯光和同伴,对我来说,又何曾容易地适应过?

    只好,用这种近乎懦夫的行为来逃避了。

    sean一直是走“硬派风”的,舞台塑形也是完全的男人味儿十足。当然,这和他本身的气质也有关。

    那会儿,他是“sjs”的队长,为人行事都需要全盘考虑,比我和jessica又多了一份责任在其中,所以,现在他即便是沉默着,也有一种让人忽视不得的气场笼罩周围。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翻出手机给公司的宣传部经理打电话,让他把我回天宇的消息和我的职位发布出去。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随意塞到衣兜里,“sean,你都出道这么多年了,平时面对记者时应该知道该注意什么地方。还好今天是我……不然被记者们乱写了会很麻烦的,毕竟你主演的电视剧刚刚杀青,现在来不得半点儿□□。”

    直到回到了自己家里,我唇边还是带着微笑——旧友故知相逢,的确是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