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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姬遫无比担忧地对石颇道:“孤在想,翟婵忽然在王宫失踪了,那细作既然藏身在王宫,就不会不知道。而且,那段时间孤还出宫半个来月。这个人不难判断翟婵回了义渠。”

    石颇醒悟,惊悚后急急地起身,朝魏遫作揖道:“臣迟钝,光考虑太子殿下安危,没有想到这一层。殿下判断的很对,他们很可能会赶去义渠对翟婵下手的。臣即刻赶去郁郅通知翟拓和林总兵,让他们赶紧护送翟婵回大梁。”

    姬遫摇头,沮丧地道:“仅仅通知翟婵是不行。翟婵马上就要生产了,行动不便,一旦有人对她采取行动,一定是碾压式的杀戮,她身边那些卫士根本就护卫不了她。但是,这个时候让她回大梁来是很危险的,也不现实,千里迢迢哦。孤的看法,最好的安排是让翟婵从郁郅销声匿迹,赶紧找地方隐居起来……”

    石颇明白姬遫的意图了,可是他很忐忑:“也是。现在郁郅冰天雪地的,翟婵无法走远不说,很容易追踪的。緈王后的娘家势力庞大,一旦察觉翟婵的下落定然会穷追猛打,回大梁确实危险。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这个孤已经有了安排,你只需让她潜逃,她自然明白怎么做。”姬遫解释道。

    石颇明白了,太子说的离开郁郅只是一说,翟婵明白潜逃的方向,自己无需多管闲事。

    但是,想起翟婵的执拗,他很是为难,面露难色地道:“可是,殿下知道的,翟婵很固执,他是不愿意离开殿下的,臣让她离开,她不一定会听……”

    “一定要让她离开,就说是孤的旨意。”姬遫打断了石颇的话,斩钉截铁地道:“这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孤不管将军用什么手段,就是用强也行,逼也要逼她离开郁郅!而且必须是立刻、马上!孤已经确信宫里潜伏着秦国细作,既然孤被袭击了,很快,他们紧接着会对翟婵下手。所以,这时候你必须快马加鞭……”

    石颇急忙作揖道:“诺,这就赶去郁郅城。”

    “拜托你了。”姬遫点头道,冷冷的语气表明了他内心极为忐忑与不安……

    闷闷的雷声在天际回荡,历史学家顾鸿儒没有在意雷声,专心致志地在清理墓道口盗洞中的淤泥。

    盗洞是历史上盗墓贼留下的、盗洞比脸盆口略大。

    自从发现这个盗洞以后,他的夫人费紫茵和考古队员孙炳胜蔫了,再也没了工作热情。一般情况下,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墓穴是很干净的,家徒四壁的感觉。

    现在,他俩在耳室装模作样地讨论什么。风传他俩关系暧昧,却依然我行我素,全然不顾他人诧异的目光。这让他非常愠怒,真想用考古铲铲死她。

    但是,他是一个学者,必须要有自己的气度。

    墓室里面空气湿乎乎的,似乎飘荡着熟悉的女人芳香的体味,他楞了楞,费紫茵抹了多少香水啊?水性杨花的东西!

    凭经验,整个墓内,或许只有盗洞存在可能的线索。他拿着小铲子慢慢地掏松洞里的黑土,拿猪鬃刷细细地扫擦……好像里面有一个土疙瘩,他拿起来。还没有细看,墓道外面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敲打声,是雨点落在帆布上的声音。他楞了一下,开始下雨了么?快回去吧,这个活下雨天不适合干。

    起身,眼光瞥了一眼手里的小石块,依稀似乎有字。他兴奋起来,收住脚伸手去掏兜里的手电……却一头撞在墓道拱形顶上,疼的龇牙咧嘴。

    头很晕,手本能地捂住被撞着的脑勺,感觉有湿热的液体黏在手心里,用手电照了一下手心,天,竟然出血了!他闭上眼睛稳了稳神,晕眩依旧。恍惚间感觉有双心疼他的目光一直在瞅着他,芳香的体味愈发浓郁。

    莫名的他有了惶恐,在墓穴中有这种感觉,很容易联想起一个字:鬼,而且是女鬼。

    强忍住内心的恐惧,用手电筒照射了一下手里的土疙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又照射了一下墓室里的盗洞,浅浅地被自己清去了一层土。

    坐下休息了一会,心里嘲笑起自己的灵异感。眩晕已经消失,想起头撞墓顶的原因,他把手电筒光再一次罩住了土疙瘩。

    土疙瘩不规整,应该是人工形成的东西。

    他跪在墓道上,如同叩拜一般细细地辨别起来。

    感觉自己的动作很可笑。自己一直说,考古必须带着虔诚的心去干。但是,今天他忘乎所以了,所以脑袋撞在了墓道顶。是神灵在责怪他不敬重他们,强迫他跪拜么?

    用手使劲地搓了搓土疙瘩,照着手电筒再次观察,似乎有青铜的光泽,有一个平面,像是一枚龟獣印章。他使劲地擦拭起来,掏出一枚针去刺土锈……

    清理了一会,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辨出上面的字,是小篆“姬遫之印”。

    姬遫?不就是那个风流成性的昭王么?他的印章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的墓葬里?

    忽然,墓道外一道闪电略过,墓道的壁上出现了一个影子,是男是女还没有看出来又消失了。

    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探方上面是用帆布盖住的,怎么会有雷电光闪进来?他楞了楞,顿感不妙,立即起身躬腰朝墓外走。

    外面风雨正猛,探方上盖着的帆布已经被风掀卷在一侧。墓穴周围的黄泥正往探方中溃泄。他吓坏了,马上手脚并用地往探方外面爬去。

    但是,已经晚了,汹涌而来碎石夹裹着堆在墓穴边上的黄泥一股脑地涌进探方中,他被泥石流淹裹住了,身体承受了太重的挤压,连气都喘不过来。

    远处有声嘶力竭的声音,仿佛是费紫茵在呼喊他。

    额头被石块砸破了,眼前血红色一片,殷红的血和在雨水泥浆中往他脸处涌来,血腥味直冲他的鼻腔。他感觉胃在搅动,要往上喷发。

    “救我……救我……”他拼劲全力抵御来自四周的重压,把胃中的搅动一次次压下去,嘴里喊着,与其说是喊救命,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打气。

    又一次喃喃地喊。胃中的翻腾让他再也难以抑制,忍不住张口了,鲜血从他喉咙里喷涌而出。

    雷声滚滚,似乎就在耳边,又仿佛非常遥远,有空旷的回声在嗡嗡。

    天上传来的声音?上帝似乎从来不发声音。那么应该是真神……真神?那小印章,那神秘的姬遫的印章……自己撞破了真神的天机,被反噬了?

    这个墓主人是个女人,历史上没有入葬记载,她是姬遫的什么人?这次发掘能有这样的收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