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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累,累到不想思考,也不想张开眼,只想一直就那么睡着,可是身旁有个人絮絮叨叨的,不停地在她耳边嚷嚷着要她快点醒来,真是好吵,于是李雅彤气闷地动了动手指头,却抵不过满身满心的疲惫,又把意识缩回了黑暗中。

    “医生,我妻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苏锦戈温柔地抚摸着李雅彤的额头,语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悲痛和颤抖,望着她紧闭的双眸,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他的心就如同被万千针扎一样,疼的呼吸都困难。

    在飞机上,他亲眼看着她流产痛到昏迷,却束手无策,只能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可是依然拉不回她意识,他央求陆离在临市停下飞机,却被明确地拒绝,说是出于安全考虑,上方命令他们飞到伦敦才停下来。

    于是,李雅彤在飞行的路程中,错过了最佳救治的时机,当他们把她心急火燎地送到医院之后,医生给她做了清宫手术,然后很惋惜的告诉他,他的妻子这一生都将无法受孕。

    苏锦戈身形踉跄了几步,又很快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断安慰自己,她没事就好,有没有孩子他不在乎,只要她没事,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陆离在门边静静听着医生的通知,缓缓地低垂下了头颅,内心备受煎熬,他知道他可以违抗上头的命令,在临市就把飞机停下,让李雅彤去就医,可是他怕,怕那里又有暗黑系的埋伏怎么办,以他和苏锦戈两个强弩之末,怎么能保护得了她呢……

    这场战局,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最开始是斐介,到今日是周俊然和罂粟,而他总是那么渺小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死在眼前,而如今说什么也不能再承受心爱的人有任何不测,所以怪他懦弱也好,胆小也罢,他只不过是想保全自己心爱的人罢了。

    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烈的闷痛,他知道是先前受的枪伤的伤口又裂开了,却只是一声不吭,望了望病床上未醒的李雅彤,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手拿着病例报告的中年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用很标准流利的汉语回答说:“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是失血过多,身体元气的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加上受到了不少打击,意识自动进入自我保护状态,可能要晚一点才会醒。”

    话落,医生也转身出了病房,还顺带关上了门。

    一时间,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李雅彤浅浅的呼吸声,苏锦戈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沿,握着李雅彤的小手,满目温柔与愧疚。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李雅彤缓缓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老婆,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痛,我去叫医生。”

    苏锦戈见她醒过来,大喜过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迫不及待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正要起身去叫医生,却被李雅彤拉住了。

    “怎么?”苏锦戈轻声询问。

    李雅彤抿唇不语,径自拉着他的手搁在小腹上,苏锦戈的眸中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心疼和自责,心尖止不住泛疼,喃喃地唤了一声:“雅彤……”

    李雅彤偏头看了他一眼,憔悴的面容和布满血丝的眼,脸上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淡淡开口问道:“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锦戈的脑袋轰一下炸开,心似滴血般,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抑制不住颤抖,苍白的唇哆嗦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话,而是无力地低下头,避开她伪装的平静如水的目光。

    “我曾经做梦,梦到怀的是个女儿,她还朝我挥着小手咯咯地笑。”李雅彤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不悲不喜。

    苏锦戈点了点头,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当医生告诉他,他妻子腹中是一个已经成形的女婴时,他一直害怕雅彤知道孩子不在了之后,会怎样歇斯底里地哭闹,而他又该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她,他们已经不能拥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件事。

    “呵呵,还真是啊。”

    李雅彤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随即松开了苏锦戈的手,目光移向别处,不哭不闹,平静的像一汪死水,平静的让苏锦戈没由来的心乱。

    “老婆,你难受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你。”

    苏锦戈一把抓住李雅彤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着,语气带着哽咽,眼角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