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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久得蓝芷的意识只留下淡淡的一抹,可就是那淡淡的一抹,她便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譬如最初的时候,她不过是一块没有感情,没有温度,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躺在不高不矮的山峰上,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知道周遭许多的事物,例如夏天的繁花锦簇,冬日的绵绵白雪,早晨有含着露水的花瓣落到她身上,夜晚有拍着翅膀的蟋蟀躲在她身子底下,她喜欢这些东西。

    打远远的看,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石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峰上突然来了一个模样怪异的生物,用两只焦走路的,脸上干净得很,身上也没有毛,套着奇怪的东西,她觉得有趣,这生物应当就是雪豹嘴里所说的人了罢。

    石头本身就很无聊,便日日注意这那个来山峰之上瞧日出的人,那人平常都是背对着石头,漆黑的长发缓缓的飘开来,飘得石头都想生出一头这样的长发。

    有那么一天,那人破天荒的把手覆在石头之上,轻声道:“若我也是你这样一块无情无欲的石头该有多好,这样便不会这么多的烦恼,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情了!”

    透过他带着凉意的手,石头能察觉到他指尖带着的孤独和凄凉,本来没有感情的石头也便是那个时候起便开始有了异样感觉,很久以后,它才知道那叫做心痛,可是它哪里有心。

    “你和我一样,像是被世人遗忘了,这样也好,我们可以做个伴!”那个人对石头这样说。

    石头自然是欢喜的,每天都能瞧见那个人踱着步子上山顶来,手轻轻的拍着石头,跟她说几句话,或立或坐,总是要待上好一会才离开。那人一离开,石头便失落起来,日子久了,石头心底便隐隐的生出要变成活物的意念,要变作能陪伴在那个人身边的活物,有温度有感情的活物。

    过了不多久,许是命中注定,许是偶然,一只满身伤痕的红狐狸走到石头边,双眼直直的盯着石头,眼中闪出涟漪来,便突然一头撞上来。

    血浆迸裂,染红了石头的一大面,流进了石头细小的缝隙里,红狐狸死了。而那个时候石头才晓得拥有生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石头在一个太阳躲在乌云的下午化成了一头漂亮的红狐狸,模样俊俏,能说会道,开始在昆仑山游荡,直到因缘际会中又走到了这座叫做雪顶的山上。

    ······原来在更早以前他们就相遇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一个有意无心,一个有心无意罢了。

    蓝芷躺在雪顶上已经很久了,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在诧异自己怎么还没有死掉,她想站起来,却丝毫动弹不了,眼见从自己的身上发出淡淡的红光来,那红光渐渐的散开来,最初不过是雪顶上,慢慢的便是远远近近的几座雪峰都笼上了淡淡的红光。

    流岸彼时已经走到了昆仑山脚,他抬眼望去,心中一震,伸手抓了只黑鹰来问话:“那红光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人来过这里?”

    黑鹰扑腾了几下道:“小的们还以为那红光是殿下下凡来,因着殿下的英明神武而出现的祥瑞之照,至于说到见了什么人,前些日子还真有一个红衣裳的姑娘进山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寻她······”

    流岸放开黑鹰就往山里跑,那进山的人一定是她。

    那红光闪了不算太长的时间便渐渐的消散了,流岸快速的往雪顶方向掠去,他皱着眉头,白衣沾了白雪,到得雪顶之上,却只看见不远处一团红雾紧紧的缠绕着,一丝一丝的像是在纠缠着他的心,他双腿突然间失去了气力,竟然移动不得半分,他双目瞪圆,看着那红雾散尽,露出白雪上一件红得刺眼的衣裳来。

    仅仅剩得一件红衣裳。

    流岸依旧站着不动,不远处一大一小的走上来两个人,青衣绿竹杖,正是土喽与榴紫。

    土喽见到流岸,微微朝他颔了颔首,便踩着雪走向那红衣裳。

    “等等!”流岸喊道。

    土喽道:“怎么,你是不愿意知晓还是不敢,不肯?”

    流岸道:“我自己来!”说完他轻移白靴子,踩过那棉絮一般的白雪,来到那红衣旁,他轻轻跪下,手指划过那已经被白雪冷风染得快要褪色的衣裳,那是那她的颜色,红得刺眼,红得锥心。

    流岸缓缓的将红衣托起来,红衣之下,有一只模样俊俏的狐狸,蓬松的大尾巴,小巧的鼻子,看上去很灵活的爪子,可是那双大眼睛却无一丝神采。

    榴紫叫道:“这石狐狸雕得好逼真!当真好看!”说着拉住土喽的衣角:“先生,你说带我来寻干娘的,干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