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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紫掌柜她……”

    温暮月醒来已是半夜,赵粉哇哇大哭,抱着温暮月的袖子不放手,温暮月耐心哄她,待半个时辰后她才又趴在温暮月腿上,抽抽噎噎开始说这几日这边发生的事情。

    “玉石掌柜呢?”温暮月抚摸着赵粉的脑袋,内心有些沉重。

    “他抱着紫掌柜的尸身离开,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那白胡子老头说这次伏流盯上的就是你和玉石掌柜,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绑走紫掌柜,一直派人盯着她。”

    “她本可以待在淳于家安稳度过一生,却抛弃一切在这羲和城等一个人。”温暮月敛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陈紫,她也终究是等到了。

    “小姐,您离开药谷时若非我偷偷跟上,我会不会也就留在里面,蹉跎这一生?”

    赵粉的突然开口打断了温暮月的思绪,她有些错愕。

    “如果羲和城此行我也遭了难,我一定不会后悔。”赵粉抬头,伸手攥住温暮月的衣袖,认真道,“与其蹉跎一生,我认为保护小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温暮月身子向后靠了靠,没有说话。

    夜沉甸甸的,又下雨了。

    温暮月给赵粉掖好被角,推门出了屋子,虽然穿得单薄,但大庆的六月却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只是有些闷,喘不上气。雨帘隔绝了视线,温暮月伸手接了流下的雨滴,很凉。

    “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须发皆白的老头,他摸着胡子,瞧着天空,视线所见之处却是淅淅沥沥坠下的水帘。

    “好些了,还没谢过老先生送药。”温暮月颔首答道。

    杨儒连连点头:“醒了就好。”

    又问:“可是在为什么事心烦?”

    “是有一点。”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人生啊,讲究的还是不悔二字。”

    温暮月一怔,沉思一瞬,终于露出笑容:“我大概明白了。”

    “老先生,我此次来到大庆,是因为一封信,信中给了我一个选择。”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是,从踏出药谷的那一刻,就做好选择了。”温暮月心口郁结的气散了不少。

    杨儒笑了笑,转身离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这点道行,其实倒还不如我那傻徒弟了……”

    温暮月目送杨儒离开,一阵风吹来,她忽然有了冷意,抬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她细细感受着心跳。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赵粉揉着眼睛喊了一声温暮月。

    “小姐,小心着凉了。”

    “好。”温暮月放下手,进了屋。

    一切尘埃落定,羲和城依旧繁华,天蒙蒙亮,渔女小贩欢快的叫卖声绵绵不绝。只是被血洗礼过的地方,仍然透着绯红。

    月山上去的那批人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他回到门派,把伏流的罪行控诉了个干干净净,无数门派为之震怒,他们本就是小门小派,派去的都是较有天赋的弟子,此次月山一行,无疑是毁了他们的根基。

    这场风波还会如风一般扩散,引起天下震荡。

    在沉阁又待了三日,几人的伤都好了不少,杨尧和李誉伤势最重,一身功力在月内恐怕都发不足七成,若不是杨儒带来的伤药,众人至今还躺在榻上,温暮月也即将离开羲和城,前往大庆王都,俯天城。

    “也不知谢祈闻为何会出现在这羲和城,若不是她出手拦人,我和李掌柜就要英年早逝了。”杨尧啃着苹果,视线移到李誉身上,“你找到她了吗?”

    李誉摇了摇头,他昨日去拜访了谢祈闻,却被院里留下的老仆告知她早已离开羲和城。

    “她去了哪儿?”杨尧好奇。

    “万丈崖。”

    “万丈崖是何处?”赵粉问。

    “万丈崖,在渝月国的婆罗城之外,婆罗城是天下佛宗,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迷梦人。总有人大彻大悟后,或疯魔,或悲怆,或绝望,从那万丈崖一跃而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故其也称回头崖。”温暮月解释道。

    “这谢祈闻莫不是也要跳崖?”杨尧狐疑。

    “臭小子说什么屁话呢。”杨儒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杨尧眼冒金星。

    “我还伤着呢!”杨尧捂着脑袋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