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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杜衡心领神会,跟着张端走到位于最边端的仓库前。

    这间仓库与其他的并无不同,青瓦石墙,一看就年头久远,在雨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锈味,墙角边长着厚厚的青苔,染得墙也一抹深绿色。

    张端推开仓库的木门,柳杜衡上前,只见仓库内堆砌着普通杂乱的粗布麻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混合着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淡淡的刺鼻味道。

    柳杜衡走进仓库,这股刺鼻的味道猛然让他心生寒颤。

    太熟悉了。

    是火药!

    瞳孔猛然睁大,柳杜衡翻动着麻袋里的草药,却分无所获。

    林生的动作太快了,恐怕李则被抓的那天他就立刻差人来这里转移货物了。

    残留的火药味,消失的余铜,不肖多说,在场所有锦衣卫皆冷汗直下。

    普陀寺那日的惨状浮现在每个人的眼前,烧焦的树林与同伴的尸体,曾是这里所有人都有过的梦魇。

    火铳……林生在铸火铳!他与西域做的交易,就是火药!

    柳杜衡狠狠咬着牙,“咯吱”声阴森渗人,他飞快地思考着一切林生可能藏匿火铳的地方,却越想越乱,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来。

    柳杜衡连夜带着锦衣卫奔回了渝都,他马不停蹄地直奔诏狱,死死揪着钱征的衣领,越是见他面色扭曲青红柳杜衡便越是气愤难消。

    “他在哪,他到底在哪!”

    钱征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他的手脚胡乱挣扎着,眼球都快要被压出来,眼白外翻着,活似一只吊死鬼。

    钱征冤枉极了,用江户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破落弃子罢了,林生到底在哪里他是真的不知道。

    钱征竭力挤着嗓子呜呜乱喊着,试图让眼前的魔鬼恢复神智。

    柳杜衡粗喘着气,双眼猩红,良久才缓过神来,他的手一下子脱力,“砰”地一声,钱征猛然落地,顾不上全身的骨头疼痛,双手护着脖子,狠狠咳嗽着。

    “柳……柳大人……你可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柳杜衡冷冷瞥过地上狼狈的钱征,眼神如利箭般将他的全身刺出血洞。

    “道主……不是,林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雁江,很少会……哦对了对了!”钱征颤颤巍巍地哀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邀功一般道:“我曾偷听到他与林堂说什么西北东北的,也许……”

    西北和东北?西北处有大军常年驻守边疆抵御外敌,林生他如果想去那里的话……

    勾结外敌?还是——洗脑西北大将军?

    不论是哪一点,对于渝国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胁。

    柳杜衡睥睨着地上的钱征,淡淡对着旁边的锦衣卫道:“带他回去,给他换床厚褥子。”

    钱征趴在地上感恩戴德,柳杜衡越发觉得恶心,转身便离去。

    ·

    翌日,柳杜衡与陈勘详细说了昨夜之事,火铳与西北两个词加起来,足以让陈勘胆战心惊。

    “臣已派人画了林生的画像前去西北稽查,只是光凭锦衣卫能力有限,所以希望圣上能够再借臣一些兵力。”

    望着堂下正色的柳杜衡,陈勘想了想,道:“朕给你下道旨意,你便拿着去都督府调人便可。”

    柳杜衡连声说是,陈勘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多调些人,分一批去东北,虽然东北方近些年平安无事,但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柳杜衡心想总该防患于无,便答应下来。

    “只是此次调动人手太多,臣怕皇宫内兵力不足,圣上的安全无人担保。”

    陈勘却没当一回事儿,皇宫戒备森严,羽林卫与金吾卫皆是精武勇士,高手众多,一个顶两个的。况且如今陈勘也算是稳把朝政,稳得民心,他并不认为谁会没事找事心血来潮不要命地潜进皇宫行刺来。

    ·

    几百人趁着夜色从渝都内鱼贯而出,随后又四处分散隐入黑暗,很快就消失不见。

    指挥司内,一张羊皮图纸挂在柳杜衡的桌前,那上面圈圈点点,细小复杂地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而图纸的正中央则直指两个遒劲有力的黑字: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