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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世禾又惊又气又急,悬在半空奋力挣扎扭曲着身子,叫道:"好吧,我不打你主意了,我分你鳄鱼肉吃,快放开我,快给我解药!"

    木槿眼皮都不抬,冷冷道:"现在外面还是白天,别做梦了!"

    就是真的出不去,她尽可以自己天天捕鳄鱼;且既然鳄鱼能成长,这潭中必有其他鱼类,若能寻到些枯枝烂木,烤鱼什么的更不在话下,又怎会放了这比鳄鱼凶狠十倍的老怪物?

    摸摸被许世禾用铁链打过的地方,不由她疼得龇牙咧嘴,背上虽瞧不见,手腕上却已皮开肉绽,深可见骨。若不及时包扎用药,只怕这手腕都能废了。

    木槿愈发恨得咬牙,也不理那许世禾怎样怒嚎鬼吼,翻出伤药来,先为自己敷了,草草裹好,又自服了伤药,才去检查其它东西。

    药物之类的大多密封得好好的,即使落水也不曾受影响;但火折子和游丝素心香都已浸透了,便是想试试素心蛊能不能引部属到这地下溶洞里来救她也已不可能。

    当然,在这样不见天日的溶洞里,她那已经湿透的焰火更加没用处。

    她有些沮丧,只得将那些湿透之物晾在山岩上,将其他东西收好,继续穿着那身湿淋淋的衣裤,飞下山岩去寻找出路。

    许世禾叫道:"别找了!关我的人每半年过来一次,都是从上面放绳吊下来的!若真的有出路,还用这样折腾?"

    木槿充耳不闻,沿着潭水边四处寻了一遍,心下已大失所望。

    这溶洞并不大,这边有钟乳石并些嶙峋山岩,往上则是渐渐狭窄如瓶颈,且峭壁如削,便是最灵巧的猿猴也攀不上去,更别说人类了。

    另一边就是水潭。

    木槿沿着潭边走了一圈,并未发现这潭水通向哪里。

    便是有暗河可以通到外边,这潭里足有数百头对"美食"虎视耽耽的鳄鱼,她就是三头六壁也没法潜水里去寻那暗河藏在何处。

    不久她已稍稍适应周围环境,抬脚把一头试图攻击自己的鳄鱼重重踹回水里,寻了离鳄鱼撕咬尸体处略远的地方,草草洗了手,梳了梳发,另寻了一块稍高处的洁净山岩,坐上去慢慢等着长发和衣衫风干。

    许世禾的怒骂已经转作哀嚎。

    他这姿势本来就是寻常练武人都无法承受的,更兼木槿不知何时在他身上动了手脚,那剧痒却比凌迟还令人难受。

    若能让那剧痒略微舒缓些,便是有人过来割他几刀,或者让鳄鱼咬他几口,他也是求之不得的。

    如今煎熬得仿佛连骨髓都痒得疯了,由不得他口水和泪水一起往下挂,痛苦地扭着身子哑声叫道:"有种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呀!这样折腾人,你是畜生不如,你畜生不如!"

    木槿向来贪零嘴,怀中尚有逛街时买的松子,却是在最好的店铺买的最好的松子,用油纸包得结结实实,居然大半不曾湿掉。

    她便坐在山石上,一边活动着崴伤的腿,一边嗑着松子,不紧不慢道:"我那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怎会有种?你倒是有种,连我一个弱女子也欺负,何止不如畜生,连这潭里的鳄鱼都不如。我呸!"

    她丢出几瓣硬硬的松子壳,皱眉叹道:"松子虽比葵瓜子好吃,可到底难剥。唉,应该把房里那包葵瓜子带身边的..."

    那模样,不像被困在溶洞与死亡和黑暗为伍的被囚之人,倒像是谁家小姐正在台下看戏,边看边品评点心口味风格,戏子唱功高低。

    许世禾痛苦之极,几乎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悬在半空如被剁了手脚的蜘蛛垂死挣扎。

    他哭叫道:"哪有你这样的千金闺秀,如此心狠手辣!你爹娘难道没教你,女孩子得学会温良恭俭让,才能嫁个好人家吗?如此毒辣,怪不得会把你嫁给老头子做填房!"

    木槿笑道:"温良恭俭让?那是啥玩意儿?我父亲只教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害我者杀,犯我者斩!"

    山岩上的夜明珠将她的面容照得洁白如玉,双眸如黑水银般璀璨生辉,颊边的一抹笑意却生冷之极。

    "若掉下来的真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女子,只能算她倒霉,遇到你这怪物;可惜我偏不是。犯我手上,只算你倒霉,你且慢慢儿受着吧!我的蚕心蛊饿得久了,大约至少要闹腾上七八个时辰才会安静两个时辰,然后继续闹腾..."

    她摸摸背上疼痛的伤处,看向许世禾的目光愈发蕴了冰霜般果决无情。

    被父母捧在掌心长这么大,她还真没吃过那么大的亏。

    而且此地潮湿凄冷,不慎落下病根,更是一辈子的事。

    如此想着时,她吃了片刻松子,心神略定,便盘膝坐下来运功调息,静候部属和太子府的人相救。

    此地诚然万分隐蔽,但她行事谨慎,在不远处已经点了游丝素心香提醒部属自己位置,青桦等很快便能寻到附近;若离弦不曾走远,发现她失踪,同样会设法帮忙。

    而她最后所到的破庙,必定会重点搜寻对象。

    她和许思颜一路同行这么多天,已由之前的井水不犯河水,转作见面便吵架、开口便拌嘴,彼此挖苦嘲讽成了常态,连试图做和事佬的楼小眠都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