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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第一次看到有人吃松子也能吃出狼吞虎咽的样子来。

    她明知一时出不去,也不着急,边吃着松子边和许世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询问那张博多久来一次溶洞,那金面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频率怎样,又说过哪些话。

    问得极仔细。

    许世禾感激她送的松子,大约也盼着她能出去带了《帝策》回蜀,想法灭了大吴,也不计较方才被折磨得多凄惨,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说了许久,许世禾啧着嘴道:"渴了!寻常吃鳄鱼肉,喝鳄鱼血,倒也不觉得怎么渴。"

    木槿举高夜明珠四周一张望,叹道:"那石缝上的水好一会儿才一滴,我给你接水得累死!"

    许世禾忙道:"谁有耐心等那水喝?那潭里多的是水!"

    木槿想起那水里刚被撕扯掉的两具尸体,胃里大不舒服,却也知许世禾确实不在乎。

    他连吃人的鳄鱼都吃,何况是死过人的潭水?

    于是她飞身下去,拿块干净帕子浸透了水,再奔回去递给许世禾。

    许世禾连忙接了,吮着帕子上的水,恨不得连那帕子整个吞到嘴里,直至完全挤不出水来,才从嘴里抽出,抬手要还给木槿。

    干是干了,只是一股口腔里的酸臭味,老远便能闻到。

    木槿一阵恶心,连忙退了两步,说道:"算了,我不要了!"

    许世禾明知其意,冷笑道:"落到这个地方,萧大小姐还要清高吗?等这点松子吃完,看你明天后天吃什么!不吃鳄鱼肉,不喝死人水,难道你学了辟谷术?"

    木槿轻笑道:"稍安勿躁。我不觉得我会在这里呆多久..."

    "不用呆多久?大小姐你说梦话吧?我都说了那张博一年半载的才来一次,那金面人来得不规律,可今天刚来过,怎么着也得再等几个月才会再过来看吧?"

    他饮水后体力恢复不少,倒是反驳得铿锵有力。

    可惜,这时候,上面忽然有了动静,并用一束摇曳的光线更加铿锵有力地反驳了他的话。

    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估计已是亥时以后。此时的光线,正是翻板转开,有人正拿着火把在晃动。

    许世禾惊住,嘀咕道:"天,还...还真这么快来了?"

    木槿飞快将夜明珠收起,不让它再发出光来,一边隐身山岩的暗影里,一边道:"呆会你想法引开来人的注意力,我来打他。放心,我说话算话,若我能出去,必定也把你弄出去!"

    许世禾低声道:"好!"

    而上面已经缓缓垂下一根极长的绳索,索头坠着一块大大的浮木,浮木上方则扣着两枚铁环,待软木浮到水面上,绳索继续下垂,铁环便相互交击,发出一声脆响,在空寂的溶洞内回荡着,想来便是出口处也能听得很清晰。

    铁环交击声后,上方出入口便飘入一个黑影,持着火把顺了绳索利落攀下。

    瞧那身手相当高明,但他却似有所顾忌,不时顿身举着火把照上一回,看模样应该是知道了里面可能进了外人,敌明我暗之际,生怕被人偷袭。

    临到水面,他看着水里飞快奔涌向他这个超大猎物的鳄鱼,不过轻轻一荡,便已在铁环清脆的磕碰声里,将绳索荡至岸边,却又将脚下照了照,才飞身下来,沿着潭水走了一段,没发觉异样,便转身走向许世禾。

    上好的松油火把,立时照出他魁梧的身形,以及他脸上那灿亮夺目的赤金面具。

    原来正是白天被离弦引开的金面人。

    许世禾久不见光,早已被火把照得拿手挡住眼睛,皱眉叫道:"你怎么又来了?我早就说了,除非你们替我把许安仁的子孙们杀绝斩光,我绝不会把《帝策》给你们!"

    金面人在岩下站住,稍稍低下火把,利用山岩挡住了光,好让许世禾睁开眼,才道:"我不是为《帝策》而来。我且问你,今天是不是有几个人掉了下来?"

    许世禾便冷笑,"掉下来?是你们想弄死刻意丢下来的人吧?我睡得迷糊,的确听到落水声,好像还不只一次。恍惚还听到有女人叫了半声,就没了。"

    "没了?"

    "自然没了。下面黑压压一片全是鳄鱼,掉下来定然被鳄鱼拖水里撕碎吃掉,连骨头渣渣也剩不了。"

    他瞪着金面人,"居然有女人呀,有女人!既然要把那女人弄死,何不把她留给我?你可知我多久没碰女人了?"

    金面人不屑地哼了一声,"难为你,这时候还想着要女人!"

    许世禾叫道:"你二十五年不碰女人试试?又不是和尚,看你怎么熬!"

    金面人不理他,只嗅了嗅鼻子,又嗅了嗅。

    木槿暗暗叫糟,这人鼻子比猎狗还灵敏,在满身腐臭的许世禾身边,居然还能闻得出其他味道来。

    果然,下一刻,金面人已振衣飞到山岩之上,然后盯着许世禾身前的松子厉声问道:"哪来的松子?"

    许世禾忙将松子拢住,笑道:"还能哪里来?你看那边不是有株松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