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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千瑶在门外听着,一颗心忽然便沉了下去,然后忐忑。

    聚少离多,但萧以靖给了她足够的权限去掌控太子府,随后是整个后宫。她有机会看到萧以靖陆陆续续画的好些画像。

    从七八岁的不解事小女孩,到十四岁嫁人时圆嘟嘟的娇俏少女,始终都是萧木槿,萧木槿...

    他待她极好,却从未替她画过一幅像。

    而如今,他更为木槿奔波沙场,直至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萧木槿,那是...我的夫婿!"

    郑千瑶遥望向夫婿目前所在的方向,眸中有浅浅泪影闪过,却很快消逝。

    她缓缓踏向木槿的帐篷。

    木槿执笔在手,正安静地画着什么。小晴和小朗都在她身畔的摇篮里,一个睡着,一个正伸着懒腰自己玩,很是乖巧。

    郑千瑶走过去,笑问:"妹妹在画什么呢?"

    木槿道:"画小晴、小朗的模样儿。"

    郑千瑶纳闷,"妹妹画他们做什么?"

    目光转处,已看到案上被丢在一边的密信匣子,下边还压着封信函。信封上的字迹大半被挡住,一时看不出是谁的,只是看着并不像许思颜寄来的那一封。

    木槿继续在画着,边画边低叹道:"但凡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便是没法在一起,也盼着能时常看到孩子的模样吧?"

    郑千瑶道:"那是自然。"

    低看头时,木槿落笔俊逸,果然已经画出了两只襁褓。

    只是木槿于诗书上向来懒惰,画画上更不曾用心,襁褓线条不过简单勾勒,待勾勒到脸庞眉眼,更需细致功夫。她便看着一双小儿女的小脸儿犯愁了。

    不过画了两个圆圆的脸部轮廓,木槿便搁了笔,叹道:"其实画了也白画。小娃娃家一天一个模样,若有三五天不见,连我这当娘的都未必还能认得出。"

    她拿指头碰了碰小朗的脸,笑道:"你看他们,刚生出来时多丑!现在总算长得好些了!"

    郑千瑶微笑,"刚生出来都这样,脸儿跟小老头似的皱巴巴。长到一个月开外,那皮肤才能转作白净幼嫩,看着就讨人喜欢了!"

    木槿向往,"哦,那时应该会很漂亮。"

    郑千瑶将那画儿一端详,提起笔来描上寥寥数笔,便见婴儿面庞眉目俱全,生动可爱,已跃然纸上。

    木槿赞道:"五嫂果然聪慧过人,果然画得好。只是这眉眼是不是太美了些?不像我的娃娃啊!"

    郑千瑶微笑道:"听闻皇上英秀非凡,小皇子、小公主如能妥加照料,日后自然也会生得极好。"

    木槿问:"五嫂这是...在替我这俩孩儿忧心?"

    郑千瑶扫过桌上木匣,低叹道:"何止我忧心?皇上宠爱妹妹,国主心疼妹妹,哪个不忧心?妹妹悄悄叫人拿走皇上密信,应该...也知道了吧?"

    木槿将那张画丢到一边,蘸了墨,随手又在纸上涂画着,慢慢道:"五嫂同样心疼我,想让我知道,我自然也知道了!可那又怎样?即便我亲生父母是山野大盗、边疆流民,我就不是蜀国的公主、吴国的皇后了?"

    郑千瑶不觉摇头,"若真是山野大盗、边疆流民,倒也不妨。自古以来,出身贱藉的皇后都有,何况妹妹是先国主、国后亲自抱养膝下的,谁敢说三道四?可若妹妹的生父,就是令吴蜀两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的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