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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山族人被一举成擒,却还有闵卫流落在外,正是他郑仓找到其中几个,诱导他们去找刚刚离京的木槿。可惜他竟忘了,双方语言不通,木槿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如今,楼小眠重病在身,木槿同样危在旦夕。

    这是他要的结果吗?

    这怎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木槿仿佛又回到了瑶光殿,却又像很清楚那只是个梦。

    这些日子她做了无数个回到吴宫的梦。

    梦多了,便连梦里都知道那是个梦。

    梦里,她听到许思颜来了,让她在晋州等着他。

    于是她便在晋州等着了,等着等着,腹中越来越疼,说不清是收缩还是拉扯的疼痛在腹中翻滚,她终于忍耐不住痛哭着嘶唤出声:"思颜,好疼!"

    "木槿,木槿!"

    "思颜!"

    木槿好像看到了他,星亮的眼眸明澈地映着她,那么熟悉而亲近的笑容。

    她赶忙握住他的手,却觉得他的手好凉,好凉,瘦削得摸得出根根骨节,仿佛稍一用力便能捏断。

    "木槿醒醒,醒醒!振作些,是我,是我,楼小眠!"

    耳边又有人低沉而焦灼地唤。

    楼小眠,楼小眠...

    木槿痛苦地喘着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楼小眠苍白而惊惧的面庞。

    "楼...楼大哥!"

    她唤出的声音很虚弱,似被辗过般沙哑干燥,喉间浮泛着一阵阵的血腥。

    下腹正一阵阵地坠疼,让她禁不住皱起了眉。

    果然梦境并不等于虚幻。就像许思颜的确去晋州了;可惜她没能去晋州。

    还有,她的确腹疼难忍,真的快要生孩子了,可守在身边的并不是她分别一月有余的夫婿。

    举目四顾,正身在一间大块黄石叠成的小屋里,有小小的窗户,却没有窗扇,已被用枯干的蒿莱堵住。

    有门框,却没有门,临时覆了一张厚厚的毡毯挡住风沙,只从边缘露出一线两线的日光。

    虽已是白天,因四周被挡得结实,屋里很暗,不得不点着烛火。

    里面的陈设和这屋子一般的简陋破败。

    一堆柴火,一口破锅,三四个树桩锯成的矮凳,还有两张破得不能再破的兽皮。楼小眠身下坐的凳子倒也齐整,却是从马车上搬下来的;木槿此刻所躺着,亦是个粗陋的土炕,但铺了柔软的垫褥,身上盖的石青色薄绸棉被更是舒适贴身,有被阳光晒过的棉花香味,亦有种她很熟稔的清新气息。若猜得没错,应该也是楼小眠自己的铺盖。

    楼小眠见她醒来,已然松了口气,神色立时恢复了沉静,亦向四周张望了下,苦笑道:"你的情形不大对,回朔方城又太远,只能在这里先将就一下了..."

    木槿问:"这是哪里?"

    楼小眠道:"是靠近北疆的一处荒漠,很冷清,很荒僻,但远离战场和城郭,一时应该不会有人过来骚扰。"

    木槿皱眉,"江北现在很乱?"

    "乱。"

    "怎样乱法?"

    "狄军被你领的五千蜀军打得大败,庆南陌孤注一掷打算抓你,萧以靖也赶到了。他暗中赶来救你,他的兵马却在蜀国老将曹弘的带领下,去追击那些接应庆南陌的江北狄军。皇上到了晋州发现不对,带着随行的禁卫出城,估计也会追着曹弘的方向去吧?"他低眸看她,"他本意要追的当然是你。"

    烛光下,木槿的脸庞瘦得窄窄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又黑又大,晶亮地映着楼小眠清浅的身影。忍着疼,她居然笑了笑,"他当然要追我。还有,他欠我很多解释。"

    她凝视着楼小眠,"其实,有些答案,楼大哥应该心知肚明吧?"

    孟绯期虽乖戾可恶,但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栽污楼小眠身边的人。他和楼小眠没有嫌隙,更不可能和郑仓有所交集。那么...吴蜀两国先后中伏,真可能和楼小眠有关?又或者,只和郑仓有关?

    楼小眠眸光微微一闪,清淡却流丽的一抹辉芒,"你信不信楼大哥?"

    木槿点头,"信。"

    楼小眠道:"那还问什么?"

    "..."

    木槿默了,果觉自己问得不妥,可她能不问么?

    楼小眠将手握到薄唇边咳了两声,才抬高了声音向外问道:"药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