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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珊德拉今天也在魔咒课上坐到了西弗勒斯·斯内普旁边,这几乎成为了一个习惯。和斯内普在一起的时候,珊德拉总是莫名地感到安心,还有一些她不太了解的毛团似的情绪——这些她以前都不曾意识到。起初她选择和他结伴仅仅是因为除了室友之外她在斯莱特林只有这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而且他也总是落单。

    她的两个室友伊丽莎白·布赖顿和塞西尔·卡米勒在入学第一天就熟络起来,一年多以后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在宿舍时珊德拉也会和她们一起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比如同届几位帅哥的小道消息,或者包括珊德拉在内的一小批人的期末成绩,当然,后者是为了方便她们‘借鉴’作业)。但她并不想不识趣地缠着她们。

    塞西尔从初识就对她有所顾虑;伊丽莎白则无论和谁都能相处融洽,因此珊德拉对她有些好感,但也止于此。在塞西尔几乎把“不许和我抢朋友”这句话刻在额头上的情况下,她没有接近伊丽莎白的意愿。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西弗勒斯,这个不排斥她但也对她漠不关心的同学。她认为西弗勒斯肯定感觉得到她在观察他,但更好奇他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以及他会不会对她的好奇做出任何反应。

    她们每天一起上课,但不经常交谈,一旦说起话来场面就会变得十分尴尬。要怪就怪这个人太安静了,珊德拉百无聊赖地扯着羽毛笔腹诽道。

    魔药课上,在其他人拼命做笔记时,西弗勒斯似乎总在思考;而当别人开始发呆的时候他会在课本上非常认真地涂写。珊德拉原以为他是在消磨时间,毕竟人容易对自己擅长的事物感到无趣——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他制作魔药的步骤和方法与课本上有许多出入,也就是说,他在不断改良课本。

    西弗勒斯熬制魔药的效率往往更高,而且成品的色泽也比她一字不差地按照课本制作出的更接近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描述。这还仅仅是魔药课。

    珊德拉想不通她的两个室友为什么对这位全科都是o的同学闭口不提,但转念一想,这样才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也不错。

    而现在,在弗立维教授漫长的理论讲解中,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从西弗勒斯的课本飘向他的侧脸。

    他抿着唇,眉头微微皱起,珊德拉确信他没有发现她的举动。他修长的指尖正在书页上有规则地轻点着,另一只手则握着羽毛笔快速地记下了几个短语。珊德拉看出他又在尝试发明魔咒,这是他这个学期以来一直在重复的过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这页纸上大半的字会消失又被另外的记述代替,但他很快就会成功创造出一个方便的咒语。

    珊德拉经常翻阅祖母家的魔法书籍,对巫师创造新咒语的过程多少了解,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她认为自己更需要的是学会熟练运用攻击和防御性的魔咒,以及其他适合战斗的技巧,比如无声魔法。放大咒和缩小咒几乎没有攻击性,而且一般情况下不能对人使用不,改良过后或许可以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她知道西弗勒斯有能力做到。

    珊德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因为身旁的人而神游到了离课堂几万里外的思绪中,心烦意乱地挥了挥魔杖——结果就是眼前的魔咒课本猛地膨胀了数倍。

    “塞尔温小姐,你在做什么?”正在示范缩小咒的弗立维放下魔杖,惊讶地问。

    珊德拉霎时间感受到西弗勒斯投来一道目光,又无声地把课本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抱歉,教授,我在复习变大咒。”

    弗立维欣喜地问:“这么说,你已经会使用无声魔法了?”

    珊德拉想起自己还需要在同学面前伪装出高傲的样子,连忙说:“也只是在使用一些简单的咒语的时候。”

    “很好!”

    当珊德拉向全班展示完无声咒,下课的铃声恰好响起。弗立维教授兴致勃勃地询问起珊德拉学会无声魔法的契机,但她瞥见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收起课本走出教室,只感到心烦意乱。

    ——

    课间,珊德拉站在走廊里等待劳伦·伯特兰——她唯一的好朋友,也是分院仪式那天就认识的。她爱画画,并且和大部分拉文克劳一样都有着独特的灵感。

    珊德拉忽然看见西弗勒斯和红发少女并肩走着,而一个穿着格兰芬多长袍的少年找准时机跑了过去,将少女的课本撞落在地。他笑得不怀好意,以至于珊德拉立刻找出了自己的魔杖。

    “莉……”她刚喊出声,就被人拍了拍肩:“抱歉,我去找宾斯教授提问了,我们交流了一些观点——关于历史是否在重演这个问题,他的见解和我不太一样。”

    “嗨,劳伦,”珊德拉看见西弗勒斯帮莉莉捡起课本,这才转过头去看姗姗来迟的好友:“没事,我猜到了。”

    劳伦盯着她,有神的烟灰色双眸在厚厚的镜片那头一眨不眨:“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啊,”珊德拉不给她追问的机会,飞快地补充道:“魔咒课太无聊了,昨天又没睡好,困。”

    “不像。”劳伦推推眼镜,笑得高深莫测:“你刚才在看他,对不对?”

    她特意加重了某个音节,并十分确信看到了好友眼中稍纵即逝的慌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谁。”话音刚落,珊德拉听见远处爆发出一阵笑声。

    劳伦皱起眉头,“这群人真是幼稚,不过那不是那个谁吗?”

    珊德拉顺着劳伦的视线望去,看见四个格兰芬多的少年把西弗勒斯拦在中间,而莉莉正愤怒地对少年们说着什么。

    “啧,”珊德拉几乎条件反射地将魔杖对准那群少年,默念了两遍‘全速击退’。首先是一脸不羁的黑发少年(珊德拉记得他好像叫西里斯)突然摔了个底朝天,紧接着詹姆·波特踉跄着撞上身后的柱子。

    见詹姆用挑衅的目光看向自己,珊德拉也毫不避讳地微笑道:“抱歉,我咒语的准头不怎么样。”

    “你好帅啊!”劳伦急忙揽住她的肩,“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珊德拉试图让劳伦松开,却发现自己在她的钳制下动弹不得,只好坦白:“你先去吧,我去看看西斯内普。”

    劳伦忽然压低声音:“别去,他现在看起来比眼镜男还要恨你。”

    珊德拉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她不假思索就动手了,这确实是个缺点,就像舅舅几次三番训斥她的那样。

    她庆幸劳伦将她的表情遮在了西弗勒斯看不见的地方。她盯着劳伦蓝色的校服领带,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

    “梅林啊,”劳伦看见珊德拉突然红了眼眶,气愤地大喊道:“我真想让他看看你现在有多难过,他就是个白痴!”

    “芹菜失恋了,真惨啊!”詹姆幸灾乐祸地喊道,珊德拉用余光瞥到莉莉一拳打掉了他的眼镜。她拖走了气得发抖的劳伦。

    走廊里刮过的寒风让珊德拉和劳伦同时紧了紧巫师袍,又看向彼此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先前的不愉快似乎都无所谓了——这是一个一如既往的冬天,单调又寒冷。霍格沃茨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温室,把混乱与不安都隔绝在外。二人并肩走进礼堂,在各自的长桌前坐下。

    如果没有人每天都在走廊和礼堂里拿着预言家日报讨论战况,或许所有人都能心安理得地相信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侥幸的人总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变得自大。

    珊德拉对面的女生压低了声音,好像在谈论不可言述的凶兆,“我听说神秘人的手下又杀了三个麻瓜,真是太疯狂了——”

    “谁让他们不自量力,还敢歧视巫师女巫审判,你忘了吗?”她身旁的少年轻蔑地笑了一声。他又意犹未尽地看向正在低头喝汤的伊丽莎白,“喂,布赖顿,你也发表下观点啊。噢等等,你妈妈是什么来着?”

    伊丽莎白脸上最后那抹血色也消失了。她现在白得像个幽灵,握着汤匙的手也开始发颤。

    “她不重要,对我而言爸爸的血统就是荣耀。”她努力辩解起来,但对面的人并不满足于这个答案。

    “麻瓜确实罪有应得,”珊德拉放下茶杯,又往里面加了些糖:“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一滴巫师的血液都是宝贵的。”

    一定程度的话语权。她的姓氏给了她这项特权,何况她成绩优异。珊德拉仍然在寻找伪装自己的良方,能够在斯莱特林安然度过七年之后投身她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