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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宁芳随着父亲进殿,交待在轩房里歇息,宁芳却不是省油的灯。在迷宫似的走廊,深不见底的后宫中徘徊了许后,迷路无奈跌跌撞撞闯进了御花园。

    那是初春,正是春暖花开的节气,四周蝶姬纷飞,藤蔓攀附着近水楼台,艳艳的阳光洒脱遍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十分和谐地跪坐在丛中青槐下低声嘤泣。时不时的用袖子擦拭,衣摆的颜色被泪水染深了,随即,脸上又附上一层泪来,哭得梨花带雨。

    忽然,青槐后走出来一抹蓝色的身影,在她的身前蹲下,幼时的宁芳慌乱的抬头,对上了他纯净淡泊的眼眸。

    他望着她盈盈绝尘的脸庞,闪烁碎光的眸子上蒙上一层雾水,红着双兔子眼,茫然的眨巴着,脸上海余留下几道泪痕。怔愣,却只是一瞬。抬起云袖帮着擦拭,动作有些笨拙,却细致贴切。

    “我叫煞澜,你叫什么名字?”他停下手头的工作。

    “我?宁芳……”煞澜,当代的太子煞澜么?宁芳的眸子暗了暗。

    “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迷路了……”

    “太子殿下,皇上事务繁忙,请殿下务必回一趟金銮殿。”像是验证了宁芳地揣测。

    一位太监面驼着脊背,面上恭维,一副谄媚的样子,让宁芳很是厌倦。纵然最好的伪装也会露出破绽,他眼神的奸诈,看好戏的模样,遂是一转即逝,宁芳却兼是归为眼底。

    也是,聪明人都不会一棵树上吊死,他自是不会一心臣服一人,鹿死谁手,天道未卜。天下最后会掌握在谁的手里?是谁手握万千权贵,万丈江山,倾三千佳丽?她没兴趣知道,从不过问,事不关己。

    只是,她都能看出三分,他又岂会不知?身在帝王家,便是生来拘绊的囚牢。好似佳人挂在树梢间的夜莺,再华丽的囚笼,也只是束缚了它一生,拘泥了它一世。

    笼囚鸟。

    她偏偏首,迎上满目的落花凋零,春水绵绵,心中一片怆然。浑然不觉间,二人置身于花海波澜。美,却无人观赏描摹;芳华,却仅是一刹那的走马观花。风无声,鸟不鸣。那一瞬,她晃若拥有整个世界的宁静。

    送她走出御花园,才作打算从太监同去皇帝处。望着他拂袖而去,她只是淡淡地望着,心中有细细的微伤。

    那日花前月下,他一笑倾城,她一舞醉人,定一世情缘。

    刚入冬,今年很冷很冷,早一段时间,地上便覆盖了层厚厚的积雪。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手,迈步在原间旷野。脚时不时陷在雪里,不管陷的是深是浅,她总要向他投去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只是一笑,上前帮忙。

    百花凋敝,仅余下寒梅独自倔强。

    他们将落花埋至初遇的那棵青槐树下,望来年长出最华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