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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是舞编系的专业课:《中国舞蹈编导教程》,舞蹈大教室四面都是镜子,04届的十二个学生盘坐在地板上,年近五十还身形窈窕的施教授顶着纤长的脖子进来,叫钢琴老师弹了一支曲子后说:“同学们,听完这支曲子,你的眼前呈现的是一幅什么画面?让你们的脑子长出翅膀来舞蹈,然后再把你脑子里的画面用身体舞蹈表现出来。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思考,编排完之后把你们的思路整理出来告诉我。”

    钢琴老师把曲子不间断地弹了二十分钟,十二个舞蹈生自己随着音乐舞起来,凌曦坐着呆呆听着音乐,听到第三遍就开始舞蹈,跳了一段停下来若有所思。

    教授坐在旁边观察学生的创作过程,凌曦的表现最让她不解,平时创编舞蹈,她是练得最勤的,听着音乐一遍一遍地舞动,今天她舞动一下,就停下来,频着眉听音乐。半个小时过去了。教授拍拍掌,同学们一一展示自己所编的舞蹈,并学说创编思路。

    晓婷的创编很有意思,她原先学的是民族舞,身子柔软,跳完后,她说:“我跳的是一种矛盾,是屈从生活的压力,还是奋力跳出,又痛苦又茫然又不甘……”

    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有消退下来,雪白的脸上五道指印触目惊心。

    教授点点头:“你创编的这支曲,最妙的是把复杂的心里挣扎表现得尽致淋漓。”

    轮到凌曦,凌曦走向钢琴老师,她坐下来,把钢琴老师刚才弹的那一段弹出来,但整体有改,在结尾处把优美的小调改为大调,辅以特别强烈的二拍子,她的手指在琴键下急速地弹动,最后一个音“铮”的一声,又坚定又急遽,钢琴老师惊异地看着她,这孩子的琴技这样高超,居然短时间内改编整首曲子,而且改编得出人意料的别致。凌曦向钢琴老师看了一眼,钢琴老师说:“我尽力一试。”

    钢琴老师按凌曦刚才弹的曲子开始弹奏下去,凌曦开始舞蹈,众人随着音乐和舞蹈思潮起伏,凌曦凌空一个大跳,直直跌落在地上,要触到地板之前团住身子,最后“铮”一声,她在地板上抽出两只手举向空中,定格!

    教室里一片安静,众人的心好似被重锤敲过,想要喊出来,又发不出声,莫名其妙地感觉到绝望。

    教授最先说话,她问大家:“凌曦的这支舞,好在什么地方?”

    凌曦的表现是纤雪的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凌曦的专业舞蹈基础功在学院在校的同学中,没有人能比得上,但她所表现的舞蹈内容,却出奇地复杂,完全不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倒像是历尽了人世沧桑的绝望女子。

    大家纷纷说完自己的意见,教授问:“凌曦,我们都知道艺术源于生活,你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就跳出我这个年龄女子的心境来,你说说看,你的灵感是出自哪里?”

    凌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地说:“昨天选修《中国古代文学史》,明代的女孩子,六岁开始缠足,十三岁锁在阁楼,出嫁才能出阁,嫁了人后,如果丈夫死了,要守贞烈做烈女。我在想:如果,烈女是我……”

    纤雪和洁与互看一眼,在专业面前,凌曦才能说长长的句子,才能表现出顶绝的聪颖和才气,上帝到底是怎样造人的?也许是公平的,开得越是红艳的花,她的枝叶越是枯瘦,挺尽全身的力气,只为这一刻的美丽!

    唉——教授叹了一口气,接着凌曦的话说:“如果你是烈女,就像你后面加的那一段音乐那样,宁勿死,是吗?凌曦看上去清澄如水,也会这么烈,这是刚烈的烈,不是贞烈的烈!凌曦,你这支舞编得好,你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下午四点钟宥诺开车到艺术学院,学院门口右侧不远处就是一个公交站,门口一大片地方划分出来,专门做停车用的,用不同颜色的砖石区别一个一个不同的车位,连停车位都做得艺术气息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