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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雪还在下,按照习俗,今天是出嫁女儿回门的日子。

    下午,宋初梨带江训回了宋家别墅。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按了门铃。

    开门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妹妹宋苗。

    “苗苗?!”宋初梨脸上立刻就有了愠气,“美国那边不是还没放春假吗?你怎么回来了?”

    宋苗抱住宋初梨,一股脑扎进她怀里:“我想姐姐了啊。”

    “宋苗!”宋初梨严肃道。她身上还落有雪,而妹妹只穿着件毛衣。不想把寒气过给妹妹,她于是推开宋苗,表情差到极点,“要我说多少遍?你今年是上高三。我跟你一样上高三的时候,每天都在学校里……”

    “每天都在学校里不回家!”宋苗打断道,随即望向江训,“姐,你要我告诉姐夫你之前有七年都没回过家吗?”

    “……”宋初梨不妨宋苗提起这个,点着妹妹眉心的手瞬间停住。

    当年她陡然离家,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这个妹妹。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当年扯着她的校裙让她别走的小哭包居然也要考大学了。

    “我倒是真不知道这回事。”江训似乎不太在意,只是淡淡道,“不过,你们能不能进了屋再姐妹情深。我们倒是没事,可是周为——”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立在风雪里冻得发僵的秘书,“——手上的药可不经冻。”

    宋初梨这才回过神来。江宋两家都是做药品医疗生意的,因此不像其他人家带寻常礼品回门,她这次带回来的都是江药集团新研制未上市的顶级保健药品。

    于是她赶紧招呼周为进来。

    一行人往别墅一楼客厅走。

    客厅沙发上,宋夏国和曲萍正在看春晚回放。宋夏国喝着普洱,曲萍手上拿着一只高脚杯,正在喝红酒。

    “爸、妈,我回来了。”宋初梨说。

    宋夏国回身。他是寡言的父亲,宋初梨是沉默的女儿,父女之前从未交过心,自宋初梨结婚后就更少交流,现在相见,生分中更显尴尬。

    “阿梨阿训回来了。”曲萍倒是兴高采烈,仿佛将上次在江家闹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她晃晃酒杯,左手腕处戴着的正是上次宋初梨送的腕表,在水晶琉璃吊顶灯下璀璨生光。

    宋初梨诶了一声,和宋苗一起温顺地坐在曲萍旁边,江训则和宋夏国一起品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看着春晚一边聊天,倒成了一副和谐友爱的温馨家庭画。

    期间,宋初梨问起宋苗的大学申请情况。

    十八岁的宋苗,是全宋家捧在手上的宝贝。不像宋初梨当初那样被宋夏国勒令去学医,她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大学挑专业。

    “想学服装设计。”宋苗吃着薯片含糊不清地回答,“那几所学校的申请留学中介都帮我填完了,我到时候等面试通知就行。”

    电视上此时正放到一场汉服国风秀。宋苗于是一边看一边吐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模特身上衣服的花纹都乱用。不看了不看了!”说着她就熟练地把频道调至娱乐台。

    “本台记者独家报道,今日下午三时,新晋流量小花楚亦和新婚丈夫从太平洋某私人海岛返回榕城,结束蜜月之旅。机场现场,两人全程十指紧扣,更是当众拥吻,放闪秀恩爱……”娱乐主持人口气夸张地播报着,声音通过家庭影院的回音壁在客厅四处流淌。

    啪地一声,宋苗立刻关了电视。

    同一时间,宋夏国江训也停止交谈。没人再说话,气氛陷入沉默的困境。

    “阿梨。”终是曲萍先开了口,“你和阿训结婚也两年了吧,苗苗九月也要出国上大学了。家里就我和你爸爸两个人怪寂寞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们抱外孙啊?”

    “……”毫不意外的问题,宋初梨知道曲萍是在敲打自己,既然抓不住老公的心,就用孩子拴住他。

    她可以做江训身边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配偶,可以忍受江训把她当成替代品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绝不允许她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畸形的家庭环境中。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懂不被父母疼爱的小孩有多惨。

    “孩子的事。”宋初梨艰难启齿,正打算像面对江家表嫂那样敷衍过去,就见江训将手中茶杯轻轻搁在茶几上,笑着说了句——

    “妈,我和阿梨在备孕了。”

    “?”宋初梨呆呆望着江训。

    他们明明每次都做了安全措施的。

    江训没看宋初梨,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和宋夏国又斟了茶。

    “我们都喜欢女孩子,名字都取好了。”江训神色坦然地喝了口茶,啧了一下,似是十分享受,“爸,您这儿大红袍真不赖。”

    宋夏国愣了半晌,应道:“你要是喜欢就带一些回去。是一个茶友亲自去武夷山深处采的,外面买都买不到的。”

    随即站起来就要把江训往茶室领:“我那儿还有好多别的茶种,你跟我来。”

    客厅剩了母女三人,临近饭点,曲萍起身去厨房跟保姆一起做饭,宋苗则拉宋初梨进了卧房。

    宋苗的房间是欧式少女风装修,墙纸是粉色的,被褥上绣满蕾丝。宋初梨把ipad给妹妹,打开奢侈品官网,登了自己vip账号,让妹妹随便选衣服,她买单。自己则坐在地毯上,打开网路电视,又看起拆弹片来。

    “姐,你知不知道《尚凛》杂志最近要办一场慈善晚宴啊。”宋苗一边选着小礼裙一边问。

    “想去?”宋初梨看着屏幕问,她依稀记得哪家品牌的sales送了她几张什么晚宴邀请函,她一向不喜欢这种活动,就随手给了平时太太圈一起打牌的那几个太太。

    “爸爸帮我弄到票了。”宋苗摇摇头,作为对服装设计抱有幻想热爱的小姑娘,比起参加,她更希望的是能投入到筹备中去,“姐,你认不认识《尚凛》的人啊?我想着,我反正回来了,连上春假就有一个多月的假期,要是能在《尚凛》实习,肯定对我以后专业有帮助的。”

    宋初梨觉得宋苗说得有道理,于是打开手机微信搜着什么。

    作为榕城的顶级贵妇,宋初梨有很多撑场子的限量高定。有次有个时尚杂志内部出了问题,封面差点开天窗,托了一个公关来找她借高定。不过是举手之劳,宋初梨也就帮了,但从此那家杂志编辑每月都会给她发微信、留秀款和秀场第一排座位。

    翻了好一会儿,宋初梨终于找到那位编辑的微信。巧得很,编辑微信名就叫【尚凛朱迪】。

    “它家有个编辑是不是叫朱迪?”宋初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