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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训才整理好她的头发,将拉链拉上去。

    他们携手走出去的时候,婚礼仪式早就结束,宾客们已经在餐车旁吃冷餐了。

    草坪正中央,那对新人正被围绕着接受祝福,看起来分外般配耀眼。

    江训看不出什么情绪,从酒台拿了两杯酒,分一杯给宋初梨,走了过去。

    “祝二位新婚快乐。”他接着淡淡道歉,“刚才证婚那会儿,我这边正好有点事耽误了,不好意思。”

    “不要紧不要紧。”新郎诚惶诚恐地连忙说,“反正牧师在,也是一样的。”

    江训抿了一小口香槟,又看向楚亦,知道她一直在盯着宋初梨的裙子,出声解释了几句。

    楚亦善解人意地笑起来。

    “招待不周,江太太没感冒吧。”她亲热地拉过宋初梨,似笑非笑,“没想到您穿我的衣服,也挺合适的。”

    宋初梨很尴尬,生硬地道了谢。

    楚亦却夸张地张开双臂拥抱她,两人行完颊面礼之后,还紧紧搂在一起。

    “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喜欢别人的东西啊。”楚亦在宋初梨耳边极小声地说,“穿上我的衣服,更像我了。”

    宋初梨僵了半秒,只装作听不懂,抓了抓空了一半的腰身,一脸诚实:“其实不太合适,有点太大了。”

    “……”楚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这一句哽得接不上话。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宋初梨,女人身上的这条裙子是包臀长裙,半袖,腰线还收得很窄。版型太贴身了,只要有一点点赘肉就会显形,楚亦自己试过一次都勒得慌。但宋初梨不仅没有赘肉,相反,裙子还把她的身型勾勒得更完美了。

    不过一会儿,那群贵妇人又举着红酒过来了,没注意就把楚亦挤到边缘。她们把宋初梨和江训围在中心,刘太太时不时还摸摸宋初梨的裙子,说:“配站在江先生身边的,也只有江太太这样神仙似的人了。”

    “……”

    “我们去那边吧。”见楚亦脸色极差,新郎拽拽她的裙摆说。

    “要去你自己去!”楚亦恶狠狠瞪了新郎一眼,甩开自己的裙子,大步离开了草坪。

    因为落水,宋初梨一回到家就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楼下客厅的电话铃吵醒的。

    她有些感冒,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中,保姆叶嫂进门轻轻拍她被子叫醒她。

    “谁啊?”宋初梨微皱着眉头问。

    “是您母亲曲萍。”叶嫂答着,语气里有点不满,“一大早上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不依不饶的,说要问您榕城医院的事情。”

    一听到‘榕城医院’四个字,宋初梨瞬间醒了。

    榕城医院本来是公有产业,最近响应政策要出售转作私营,宋家打算接下这个项目,想请江药从中斡旋一下帮帮忙。

    这件事曲萍已经念叨很久了,但宋初梨一向不太愿意插手两家生意上的事,以至于曲萍很不满,直骂她是个不懂得报父母恩的死人性子。

    “宋太太还说了。”叶嫂继续转述,“说快要年底了,想让您和先生今天来家里吃饭热闹一下。”

    今天?

    宋初梨看了一眼手机日历,今天是十二月三十号。宋初梨是江家媳妇,新历年的最后一天肯定是要去江家老宅和江家人一起跨年的,所以曲萍选今天让他们回去,除了时间紧了点,确实也挑不出错来。

    “阿训呢?”宋初梨整理了一下情绪,突然想起来重点。

    “先生一早就走了。”叶嫂心疼道,“好像是最近新药研制不太顺利,先生开了一晚上的会,也没睡觉就又去公司了。”

    宋初梨嗯了一声,打开手机,想给江训发个微信。

    她在对话框上打了一大段话,想想又删掉,直接打了总裁办公室电话过去。

    电话通得很快。

    “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毫不掩饰的疲惫。

    宋初梨犹豫了一会儿,问:“今天你有空吗?妈妈想让我们回家一趟。”

    说完还画蛇添足扯了个理由:“正好我妹妹苗苗过完圣诞假就又要回美国上高中了,可以一起吃个饭给她饯饯行。”

    “然后呢?”江训平淡问。

    宋初梨有些心虚:“……什么然后?”

    听筒传来男人浅浅的低笑。

    “然后,不顺便谈谈榕城医院拍卖的事吗?”

    “……”宋初梨一时语塞,她就知道什么都逃不过江训的眼睛。榕医产业庞杂,有能力接手的企业不多,江药更是领投的主导公司。现在到了竞标的最后环节,宋家能不能得到这个项目,其实全看江训肯不肯让了。

    “阿训,”她叫他,用她常伪装的那种温和软糯腔调,“榕医的事,就当我求你了,可以吗?”

    江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今天你真的有空吗?”

    “……”宋初梨不自觉就抓紧了被子。

    这一句仿佛问在了她心里。

    十二月三十号的今天,她真的没什么要做吗?

    但还没回答,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敲门声。

    “总裁,人带到了。”宋初梨听出来,那是总裁特助周为的声音。

    江训还没说话。

    下一秒,一个尖细的女声透过听过听筒传来。

    “阿训,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我一直都在的。”

    “……”宋初梨的心咯噔一下。

    这是……楚亦的声音!

    但那边江训仍沉默着,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有空的。”宋初梨抓紧手机说。

    “可是,”江训的语气有些怪,“我没空啊。”

    宋初梨心一紧。

    “知道了,那我不打扰了。”说着就挂了电话。

    榕城的冬天,鲜有太阳。

    空气中似乎永远有一丝蚀骨的湿,千丝万缕地,绞得人呼吸困难。

    简单洗漱了下,宋初梨出了门。

    被江训拒绝,她其实开心大于失落,因为这意味着今天她也不用回家。